乘风看起来最多不会超过十四岁,这般年纪的男孩,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再说,她一直以男孩的身份示人,他根本就不可能会知道她是一个女孩。
“我……我刚洗过澡。”她有些不自在地说。
沐浴过的身体,自然会散发出一股清香。何况,每次沐浴,她都会在水中滴几滴赵有正特意为她制作的香水。
但她却不知道,因为长期以来使用薰香和香料,即使她没有沐浴过,她的身体也总是散发着一股独特的幽香。
岳乘风没有说话,沉默地抱着她,将头靠在她的颈窝里。
她不敢再动也不敢再开口说话,因为担心亭子里的花如雪察觉。
花如雪在亭中只待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头上的鬓发和身上的衣服,然后离去。
而姬无心,此刻满脑子都是花如雪和石啸的谈话,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要不要将花如雪的阴谋当众揭露出来?
可是她是姬英的母亲,万一因为此事而闹得母子分离,那她姬无心岂不是成为伤害姬英的罪魁祸首?可如果不揭露,万一姬怀梦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会自责一辈子的。
唉,真是纠结啊。
“什么?”几道声音同时响起,但几乎都充满了疑惑和惊喜。
“小少爷,你终于想通了?呜呜,太好了,我又可以服侍你了。”香玲喜极而泣。
“小少爷,你的决定是明智而正确的。”赵有正有板有眼地下着结论,眼中是隐藏不住地欣喜。
紫晴激动地抱着她打了好几个转。
“小少爷,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舍不得大家?”
姬无心身在半空,对紫晴连声说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头都被你转晕了。”
等到双脚站在房内的地板上,她才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不是说我以后就不走了,而是最近一段时间不走。”
“什么?你只是延迟时间离开?”紫晴第一个叫起来了,“小少爷,奴婢不依。你害人家空欢喜一场!”
赵有正和香玲都是一脸不高兴,但却不象紫晴这样直接表露出来。
姬无心无奈地耸了耸肩:“你们不会希望我一辈子都待在这姬府,待在桐州城里吧?那样,我还有什么出息?”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多待上一段时间再走呢?”曲歌插话进来问道,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赞同。
“没有为什么,只不过是想多待几天而已。”姬无心淡淡回答,转过头去。
她发现,曲歌心思细腻得常常令她感到惊讶。他似乎总能窥视到她的内心,这多少令她有些不快。
曲歌目光闪了闪,嘴角微微勾起:“小少爷,是不是怪我管得太多?唉,我也无非是担心小少爷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不得不在姬府多留几天而已。”
姬无心心中微惊,表面却不动声色:“你想太多了,我哪会遇到什么麻烦?”
“没有最好。”曲歌笑得诡异而妖娆,目光似无意地扫过岳乘风。
岳乘风面无表情,只是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桐州梨花园。
天蒙蒙亮,一道恐怖而凄厉的尖叫声划破早晨的宁静。刚将梨花园门打开的门房惊骇地看着一个披头散发、血流满面的女人疯颠狂乱地从阁楼上冲下来,冲出大门,跑到大街上。那女人一边跑,一边叫,那腥红的血水从她的脸上流下来,滴在地上,洒了一路。
大街上赶集的人都满脸惊骇地看到了这一幕。那女人身上的粉色衣裙早已被她抓得破烂不堪,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竟都是她用自己锋利的指甲抓出来的。女人一边疯狂而又痛苦地尖叫,一边不停地用手抓自己的身体和脸庞。有胆大的人靠近她,发现她脸上的皮肤已无一处完好,被她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女人跑着跑着,忽然摔倒在地上。她不停地在尘土中翻滚着,痛苦地嚎叫着,血水洒满了一地。
“这女人是谁啊?她怎么了?”
“是不是发疯了啊?真惨啊。你看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
“这女人身上穿的衣裙好眼熟啊,好象是梨花园里的人。”
正在路人议论纷纷的时侯,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看到在地上打滚的女人,哭叫着扑上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云儿啊。”
女人仍在拼命地抓着自己的脸。脸上,手上,到处都是血。她痛苦地嚎叫着,那凄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她眼神痛苦,目光涣散,显然已认不出眼前的小丫鬟是谁了。
“唉呀,这不是梨花园语蝶小姐的贴身丫鬟云儿吗?”有人认出小丫鬟来。
“语蝶?你说的是那个梨花园的台柱,被称为色艺双绝的语蝶小姐?天啊,这地上的女人不会是她吧?”
“唉呀,快去叫大夫。莫不是她突发什么疯颠了?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可怜啊,就算是大夫来了,她这张脸恐怕也毁了。听说再过几天,她就要嫁入姬府,成为姬家的五夫人。啧啧,她这模样,姬老爷还会要吗?”语气中除了同情,也不无幸灾乐祸。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一个个表达着他们或同情或怜悯的感受,也有好心的人从附近的一家医馆请来大夫。
年迈的郎中挤进人群,看到尘埃中打滚哭嚎的女人大吃一惊,不敢怠慢,急忙从身上的布褡里抽出几根银针。找准穴位,手起针落,那女人的哭嚎声渐渐小下去,皮开肉绽的身体躲在尘土中,一下一下地抽搐。
郎中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塞进女人嘴里。渐渐地,女人停止了抽搐,一动不动。
“大夫,我家小姐她怎么了?”云儿哭着问老郎中。
老郎中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面有忧色,眼含怜悯:“你家小姐恐怕是中毒了。”
“中毒?”云儿吃惊地张大眼。
“是啊。这种毒名叫痒骨粉,无色无味,中毒者全身发痒,神志不清。尤其是脸部,如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中毒者便会一直抓一直抓,哪怕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他也不会停止。唉,惨啊。不过,这种毒已在南椰国绝迹好多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