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楼的生意,一下了就没有了之前的红火,客流量只有了之前的两三成,秋掌柜为此急得扯光了胡子,却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无奈之下,只好找主子段烨拿主意。
段烨看完秋掌柜递交的帐本,对生意上的事情,只字不提,却对万庄酒楼里卖的烤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玩意真那么好吃?听说这点子还是那个什么宝宝小小姐出的?”
秋掌柜:“没吃过,不过闻着香味,却是挺诱人的。”
段烨:“那还等什么?一块去吃吃看吧!这些年,吃自己家的东西实在也是吃腻了,尝尝人家的怎么样!”
万庄的生意果然很好,时不时地冒出两个伙计,抬着整只整只的烤羊往客人那里送,有个性急的客人,拿着割肉用的小刀,守在篝火边,看到哪块肉熟了,就先把那块切下来,也不管烫还是不烫,心急如焚地往嘴巴里塞,然后灌下一碗小米碗,再一咂舌头,哈哈大笑:“快哉啊快哉!”
段烨挑了个走廊的拐角处坐下,罗师爷听说他来了,亲自跑来接待:“啊呀,段公子大驾光临,令我们这小地方蓬荜生辉啊!
段烨开起了玩笑:“就你们这中间这块草地,都不知道比我们迎客楼大了多少倍,如果你这是小地方,那我迎客楼就是柴房了!”
罗师爷有着忍俊不住地说:“这都是我们家小小姐的意思,她说草地太小的话,就不好玩了,草地大的话,如果有谁吃撑了,可以在里面散散步,消化消化,回头又可以开怀痛吃了。她说她娘每次逼着她吃饭,她又吃不完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段烨:“你家公子还真是宠她,这种小孩子的说法也能当真?”正说着,隔壁桌两个客人站在起来,往草地上走去:“溜溜,喂喂那几只孔雀去,回来再接着吃!”
段烨无语了。
一个店小二站在檐廊下吆喝:“‘人上人’包房,要再加十份‘金镶玉’。”
段烨回头看了看这些包房上标识的名称:人上人,龙中龙,天外天……全都是些一看就讨人喜欢的名字。他又问:“这金镶玉又是什么东西?”
罗师爷说:“就是烤香蕉,因为这香蕉烤出来金黄金黄的,外头还裹着一层红豆,所以,宝宝小姐给她取了个名字叫‘金镶玉’。”
段烨:“没想到你家小小姐,偶尔也有点歪才。她人呢?不会是见到我来了,就躲起来了吧?”
“小小姐的娘来了,正和她在一起吃饭呢!”罗师爷错开话题,“段公子想要吃点什么?”
段烨看着菜单,被那上面的名字搅得眼花缭乱:“给我来份比翼双飞(烤乳鸽),那有那个什么金镶玉,还要一坛酒!”
站在旁边的店小二插言道:“比翼双飞,已经卖完了,最后一份被小小姐的娘点走了。”
真是不讨人喜欢的两母女,人家要吃什么,她们也都要抢。段烨忍不住有些不快:“这比翼双飞不是两只的么?让她们分一只给我。”
“这个,不太好吧?”罗师爷觉得有些为难。
段烨有些蛮不讲理地说:“不行,我今天就想吃烤乳鸽,你家小小姐既然身为小主子,就应该知道凡事该以客人为先的道理。你替我转告给她,她有两个选择:第一,分一只给我。第二,两只都分给我。”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娃娃会如何处理这种突发性的事件。
店小二领命而去,不一会,端着两只香气扑鼻的烤乳鸽过来了:“小小姐说:如果您不嫌弃这上面有她的口水的话,那么祝您吃得愉快!”
段烨一看,其中一只鸽子腿上,果然印着两排小牙,跟他脖子上的一模一样,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另一只鸽子翅膀上的牙印也跟他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这时,走廊的另一头的某包房内走出一大一小两名女子,她们迅速地朝大门口走去,即便只是背影,然而,段烨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两名女子,一个是宝宝,而另一个就是他想了六年、恨了六年、也找了六年的女人——他的妾,陶紫。
“娘,我们为什么要躲开那个人啊?”小陶宝不明白,本来她好心好意请母亲来吃饭,结果才刚刚上了一对烤乳鸽,就被那个人给抢了,而母亲也没有了继续吃下去的兴致,拉着她做贼似的离开了酒楼。
陶紫带着女儿拚命地往前跑,有点逃命似的感觉,气喘吁吁地说:“没什么,跟那个人没关系。只是娘突然之间觉得,只是我们两个出来吃独食,很对不起飒风叔叔和影儿阿姨他们,我们赶紧回去,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吃。”
小陶宝相当怀疑她母亲言谈之中的真实性:“娘,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没必要跑这么快吧?我已经跑不动了。能不能歇会?”
虽然自己也很累,然而陶紫还是毫不犹豫地跑起来小陶宝,然后继续往前跑:“生命在于运动!娘觉得自己最近太缺乏煅炼了,所以要多跑跑步,出出汗才对!”
可怜陶紫本身是个路痴,而京城在这六年之内也变化了不少,再加上内心过于慌张,她竟然跑错了方向,左躲右闪的,最后跑进了一条死胡同。一个她最不愿听到的、冷得掉冰碴的声音从她们娘俩的身后传来:“哼,好久不见!不跟我打声招呼么?”
六年了,这男人怎么就跟个不老神话似的,半点样都没有变,就连那表情都还是跟之前一样——臭得跟地下道似的,一个不小心,就喷你一身的脏水。陶紫感觉到自己呼吸明显地急促了起来,手心也在冒汗,情急之下,她打起了哈哈,用一口蹩脚的方言说道:“这位就是段首富是吧?啊呀,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听说你在找人,后来又不找了是吧?啊呀,我这个容真的是白整了,害得我好多银子都打水漂了。啊呀,这人果然是不能贪心啊,这贪心果然是都不会有好报啊!我这就马上回去,把我这张脸再整回来!”说着,陶紫拉着女儿小心翼翼地从段烨的身边走过,企图奇迹能够出现,比方说这厮的脑袋刚刚被驴踢了,所以他会放她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