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烨那样子比她还要忧心忡忡:“还能怎么办?随我进宫见皇上!”
皇宫很大,她跟在段烨的身后,跟在一个小太监领着,走了好一会,都没有走到目的地。
小太监半是骄傲半是好奇地问:“陶紫姑娘,依你看,是段府漂亮,还是皇宫漂亮呢?”
陶紫撇了撇嘴:“在我眼里,没多大区别。”
“怎么可能?这可是皇宫啊,就这气势,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府邸比得了的。”
陶紫:“两个地方都跟牢房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皇宫这个牢房修得比段府更大一点。”
“你……胡说。”小太监很生气。皇宫是他一直向往的圣地,当初他为了能进宫当差,不惜连男人都不做了,可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居然把他心目中的圣地说成是牢房,这不是巴巴地在他的心窝子上捅一刀么?
陶紫很认真地说:“真的跟牢房差不多啊!又不能睡懒觉,还要做那么多事。想要出去玩,还得别人同意。真不如呆在普通人家,想喝粥就喝粥,想吃饭就吃饭,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床就睡到什么时候起床,高兴的时候,拉几个人坐在一起晒晒太阳聊聊天,不高兴的时候就喝醉了酒跳到房顶上唱歌,哇,那日子多舒服啊!”
小太监对陶紫相当地鄙视:“太没有追求了!唉,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如果为了追求,势必要让自己变得不完整的话,那么,她还是一始既往地平庸着算了。陶紫叹了口气,暗想:不跟你们这帮古人计较。
就当陶紫的两条小腿快要走断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传说中在这个国家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的男人——皇上,只见他身着一件绣满了金龙的黄袍,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站在一张石凳上,和几个宫女太监一起,围着一个瓦盆斗蛐蛐,兴奋得面红耳赤,袖子卷得老高,拍着桌子大呼小叫着:“咬它……咬它……用力……哎……跳到它身上去……快跳……快跳……”汗水从他年轻而充满稚气的脸上流下来,一个宫女跑过去替他擦汗,却被他推开,依然投身入了紧张的观赛之中。
领路的小太监前去通报:“启禀皇上,段烨段公子和神偷陶紫姑娘来了!”
战况激烈,皇上根本就顾不上抬头看他们一眼:“先站一边去!咬啊……咬啊……”
一个满身华服的妇人,在十多名宫女的簇拥下,往御花园这头走来,有一人小宫女的眼睛比较尖,看到了,赶紧偷丛地扯皇上的袖子:“皇上,皇上,太后来了!”
“啊?”皇上一听到这话,慌了神,立马将瓦盆扣了起来,也不管合不合礼数,当众将小宫女的衣襟拉开,将瓦盆塞进了她的怀里,挤得那宫女的胸前像做了手术似的,堆得老高。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这一切都已经被太后悉数看在眼里,她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甩手就给了那个小宫女一个耳光,威严地说:“来人啊!把刚刚在这里陪皇上斗蟋蟀的宫女太监们都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一时间,好好的御花园,惨叫声忽高忽低,此起彼伏,听得太后身边的那些宫女们都噤若寒蝉,连气都不敢大喘。
皇上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母后,你就饶了他们吧!”
太后凤眼一瞪,凌厉的目光让在场的各位都忍不住抖上三抖:“饶?这帮奴才没事不好好规劝皇上,只会撺咄着皇上吃喝玩乐,玩物丧志,要他们何用?哀家没有下令将他们杖死,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母后!”皇上心里像是憋屈了太多的不满,“我今天奏折也批了,功课也做了,后宫里该见的人也都见过了,好不容易有点时间,让我就玩一小会不行么?”
“玩?”太后抓起那个从宫女身上搜出来的瓦盆,掷在地上,瓦盆瞬间四分五裂,两只青头大个的蟋蟀从里头窜了出来,蹦哒了两下,迅速地逃放了草丛之中。太后的脸,拉得比秋后的丝瓜还要长:“人家玩的是骑马射箭,你居然在这里玩蟋蟀?有人来面圣,你居然玩得理都不理,哪有半点皇上的样子?再这样下去,你那皇位迟早会有人夺了你的。”
太后这话说得含沙射影,骑马射箭,指的就是段烨,先皇在世时,有一次率领文武百官和段烨,进行了一次围猎,结果段烨以一只花豹三只狼十只大雁的战绩独战鳌头,先皇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感叹道:“生子当如段公子啊!”这话后来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她当下就变了脸色,自那之后,她对自己的儿子——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管教得就更严了。无奈她这个儿子太不争气,屡屡让她失望。
皇上顶嘴道:“段烨又不是外人,让他等一会,他不会介意的!”
一句“不是外人”彻彻底底地惹恼了太后,她挥起手,意欲甩儿子一个耳光,又想起他毕竟是皇上,不能驳了他的尊严,又硬生生地把这一巴掌给收了回来,反手甩在了旁边的一个宫女脸上:“都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把地上都收拾干净了?”
更年期,典型的更年期狂燥症,再加上阴阳失调,才会导致如此暴躁的脾气。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好戏的陶紫暗暗地摇了摇头。
段烨拉着这个精神还在神游的丫头赶紧行礼:“草民段烨、陶紫拜见皇上、太后!”
正在怄气的母子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两个拜访者身上,太后在亭子中央坐下,冷冷地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陶紫,问:“你就是那个偷了翡翠九龙杯的陶紫?”
陶紫大声地回答:“启禀太后,小人就是陶紫,但是并没有偷翡翠九龙杯。”
皇上也从刚刚的不愉快之中回过神来,他冲着陶紫左看右看:“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神偷?长得……呃……真让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