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偷妾:神偷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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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诸葛先生见万老夫人还是一副不太情愿让万谦认祖归宗的态度,说:“如果我们再不告诉别人万公子就是先皇流落在民间的血脉,那么我们就只有等着被太后砍头的份。更何况,就连太后都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你还以为这个秘密还是秘密吗?”

段烨认为诸葛先生的话说得很对:“没错。如今之计,我们只有变被动为主动,在太后还没降旨给我们定罪之前,将所有的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现已是初春,原本枯萎的老树抽出了新芽,鲜嫩的绿色逼入人的眼里,清新一片。太后独自一人站在御花园内,看着满眼的春色,默默不许,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呆了多久。

风乍起,她不自觉地缩起了肩膀,这个开始渐渐步入暮年的女人,越来越经不起那些风风雨雨了。

肩上忽然多了一件孔雀翎的披风,回头一看,是她越来越懂事的儿子——皇上李昊。“母后,虽说现在已经到了春天,可这风里头还是带着很多湿气,容易让人受寒,你老人家别在站在外头了,去亭子里歇会罢!”

太后将披风裹紧了些,给了李昊一个无比慈详的笑容:“昊儿,娘的身子没那么弱。”

昊儿。娘。这样的字眼,李昊从来都没有听说完,从小到大,太后都要求他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他没有当皇上之前,太后叫他“太子”,他当上皇上之后,太后就叫他“皇上”,而对她自己,她一直都是以“母后”自居,而不是“娘”。这两个温暖的字眼,让李昊觉得很欢喜。“母后,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想什么呢?”

“春天了。”太后说,“我在想,普通人家里,在春天到来的时候,都会干些什么呢?”

李昊:“要干的事情可多了:农民开种播种,渔民开始下鱼苗,茶农开始采茶制茶,蚕农开始养蚕……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应该是最他们最忙碌的季节。”这些年,李昊常常去民间私访,了解百姓们的生活,农耕渔织,他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好皇帝。

太后想像着一幅幅众人劳动时的情影,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是啊,当个普通人,也许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这种话真不像是从太后的嘴里说出来的,她一直要求李昊要时刻记住身为李氏王朝的接班人的责任,不得有任何其它“大逆不道”的想法。如今,她自己却“大逆不道”了起来。这样的太后,让李昊觉得陌生,且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安。“母后,您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太后叹了口气,朝亭子里走去,找了个避风点的位置坐下,又拉着李昊坐在她身边:“昊儿啊,娘,可能时日无多了。”

李昊大骇:“母后这说的是什么话?您病了么?或者是您哪里觉得不舒服,我马上传太医来给您瞧瞧。”

太后摇摇头,示意儿子不要太大惊小怪:“我身体挺好的。来,再坐过来一些,我们娘俩好好地聊会天。”

李昊发现太后的手很冷,指尖如冰,他赶紧把它握在手心里,试图用焐热。

太后又笑了。连续笑这么多次,并且如此地发自内心,这在李昊看来,还是第一回。“昊儿,如果我不是太后,你也不是皇上,你还会这么替我焐手么?”

“当然。”李昊用力地揉搓着母亲的双手,“说不定我还会替您打洗脚水。”

太后的嘴唇一咧,掉下泪来,滴在李昊的手背上,让他慌了神,在他的印象之中,他这个比男人还要强势的母亲,是宁愿流血也不流泪的。“母后……”

太后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手:“我没事,我是感动的。昊儿,皇宫里,什么都有,有权势,有钱财,有稀世珍宝,有供你使唤的奴才,可就是没有真情,没有温暖。住在皇宫里——苦啊!女人住在皇宫里更苦。我这一生,受过太多的苦了!”

李昊不说话,默默地聆听着母亲的倾诉。太后接着说:“宫里的女人,都是十多岁就进了宫,被关在皇宫里,等候着皇上哪天能看她一眼,好不容易真等到皇上看上她了,立她为妃了,又希望皇上能多爱她一点,可是,这个实在是太难了,每隔几年,就会有新的女人送进宫里头来,而自己的容颜却一天天地老了,一不小心,皇上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别的女人身上,说不定从此以后,他就不记得你了。咦……外头老百姓家的女人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她们会怎么样?”

李昊笑道:“我见过,夫妻之间吵得面红耳赤,指天骂地的比比皆是,还有些女人,还会耍泼,一哭二闹三上吊。有次私访,我见到一个民妇拿着两把菜刀追了她男人三条街,原因就是她男人背着她去逛青楼去了。”

太后没有笑,反而露出了羡慕之意:“是啊,你看看,百姓家的女人,可以随意地表现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但是皇上的女人不可以。我们明明知道,皇上他心里头还爱着别的女人,我们都不能对此有任何异议,甚至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彼此友好相处。宫里头的女人,是最虚伪的,也是最狠毒的。正因为不能明抢,所以我们只好在暗地里使手段,来达到击败对手的目的。是不是觉得我们很歹毒?那也是被逼的,如果我们不能抓住皇上的话,我们的下场会很惨。宫里头有多少女人这一辈子都没有被皇上正眼瞧上一眼,最后不都是凄惨地死去了么?她们也曾经是朵花啊,她们开过了,可是,没有人知道。”

李昊:“母后这朵花,父王看到了,并且是在您最绚烂的时候。”

太后的心头泛起了一阵心酸:“你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吗?我十四岁就进了宫,在洗衣房里洗了整整两年的衣裳。冬天,水太冷,把我的手指头都冻得裂了缝,流出血来,找管事的宫女要点药膏,却被她扇了一耳光。十六岁那年,我终于成为了先皇的女人,被封为昭仪,可先皇还有另外八名妃子,个个都对我虎视眈眈,还差点被她们害得命都没有了。在宫里,柔弱的女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我就这么被逼着,硬起了心肠,加入到了她们的斗争之中,最后,终于打败了她们,成为了李氏王朝的皇后。你不要以为我当这皇后当得很开心,自己的男人不是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永远是女人心中的痛。我以为,我只需要对付宫里的女人就够了,可没有想到,还有宫外的女人。先皇在宫外有多少女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个叶倾人,并且还有了孩子。昊儿啊,你知道这对我们这帮在宫里的女人而言,有多危险吗?宫里的女人,地位即便再高,然而如果没有替皇上生下皇子,那么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拉下来的危险。我们这帮蠢女人,都想生个大王子出来,都背底里使坏,不让别的妃嫔们怀上龙种,结果却被宫外头的女人抢了先。那个女人聪明,她不进宫,她不必来趟这又脏又臭的浑水。可是先皇却总是要找他们母子,想要认回那个孩子,他不知道,我们对这有多害怕。”说到这里,太后突然之间停住,不再往后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