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烨:“虽然金多维这个人,确实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但是,如今的状况,我的马场已经元气大伤,而你的家人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他应该会把你的家人放了的。”
吴场主还担心另一件事情:“那明天开春我们要交马的事情怎么办?”
段烨并不着急:“开春还早着呢!大不了,能交就交,交不了就赔啰!当初我们建下这个马场时才五百匹马,这些年,我们也赚到不少钱了,再赔也不会赔到只有买当初那五百匹马的银子。够了!”
吴场主内疚得不能自已:“等我的家人平安回来之后,我一定以死谢罪!”
段烨哈哈大笑:“如果你真想为自己赎罪,那就给我好好活着,替我好好地打理马场,替我把损失努力赚回来。还有,不要随随便便地就想着死,你要是死了,又怎么能看到那个金多维的坏下场呢?”
“主子想好了,怎么对付金多维的主意了么?”吴场主问。
“暂时还没有。”段烨的眼神之中忽然闪过一丝寒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会让他变得不像个人!”
醒酒汤煮好了,段烨找来一个碗,小心地将盅内枚红色的汤汁倒入碗内,然后端起碗,轻轻舔了一下,微笑着说:“味道不错,我替那个笨丫头谢谢你了!”说完,像是刚刚厨房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走了。
也许是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这一夜,段烨睡得特别沉。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其他人早就忙碌开了。陶紫在和李昊在打打闹闹,小丫头将一个漂亮的瓷瓶举到头顶,毫无半点形象地疯跑着,李昊在后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追着:“还给我!还给我!”
“嘣!”陶紫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捂着鼻子泪眼汪汪地控诉着:“主子,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
小丫头跑得满头是汗,让段烨禁不住皱起了眉毛:“你们在干嘛?”
李昊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抢过陶紫手中的瓷瓶:“哈哈,还是让我追上了吧。唉,这好东西,真不能让你知道,不然你老拿去浪费掉。”
陶紫忘记了段烨的存在,转身就将手指戳上了李昊的脑门:“什么叫浪费?什么叫浪费?明明是你小气。我不过找你要那么一点点金创药给长虹抹抹,你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一点点?”李昊大叫起来,“你昨天晚上用了我小半瓶。你知不知道这药多宝贵?这可是当初别人给我的贡品,总共才这么一小瓶,我当初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带了它,是为了万一哪天我让人伤了,拿来救急的。你倒好,全涂到马身上。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陶紫的手势一变,熟门熟路地拧住了他的耳朵:“长虹会受伤完全是因为你,你有义务使它变得完好无缺。”
李昊:“长虹会受伤,是它自己撞围栏撞的,跟我又能有什么关系?”
陶紫:“主子不卖马给黑水国,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黑水国的军备力量加强攻打我们,对吧?所以,那个金多维才会记恨于心,对吧?所以,他才会搞出那么多事情来,想要毁掉主子的马场对吧?所以,这些马才会中毒的,对吧?所以,长虹为了救它的子民,才会舍身去撞那个围栏,冲出去找地星草,对吧?所以,它才会把它身上那原本漂亮的皮毛磨得全是伤口,对吧?所以……”
“行了,行了,姑奶奶。您老人家别再所以下去了。”李昊用双手恭恭敬敬将手那个瓷瓶递到陶紫的面前,“我错了,我昏庸,没有认识到长虹是为了我才受的伤。金创药在此,您老人家拿去,爱用多少就用多少。
陶紫满意松开手,接过金创药,欢天喜地地冲远处的马王长虹奔去:“亲爱的,我来了!”
李昊揉着自己的耳朵,站在段烨的身边,看着那个一蹦一跳的背影,有点不可思议地说:“这是什么女人啊?对马比对我们好多了!”
段烨看了他一眼,纠正道:“是对马比对你好多了!对我,还是很尊敬的。”
李昊笑出声来:“拉倒吧,她对你完全就是无视,你站在这里多久了?你问她话,她回答你了吗?”
段烨:“她已经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我的问题。”
“你就嘴硬去吧。”李昊眼睁睁地看着陶紫毫不吝啬将金创药抹到马王长虹的身上,心疼不已,“这女人,讲起歪理来倒不笨。”
段烨微笑着:“我倒觉得她这次歪理得很正确。”
朝阳照在长虹的身上,黑色的毛皮滚动着丝缎一样的光泽,长长的鬃毛随风而动,英姿飒爽,看得人挪不开眼。李昊忍不住赞叹道:“好马!真是好马!有情有义,有勇有谋,惜民如子,果然有王者风范啊!”
段烨:“天地万物,各司其职。长虹既然为这群马的王者,它自然有这个义务去照顾它的臣民们,使它们远离苦痛与灾难。”
李昊敏感起来:“你是在影射我不该丢下朝政大事不管吗?”
段烨:“皇上多心了,在下只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
李昊:“作为王者,我的确不如长虹。但是动物的世界,远不及人类的世界复杂。长虹的王位,是它自己经过与别的雄马拚杀,才得到的。而我的王位,是别人强加给我的。并且,长虹的老妈,一定不会干涉长虹的任何决定吧?”
段烨想起了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他仿若看到自己曾经小小的身影在某个凌乱的工作场地里,鼓捣着某件木制的玩具,眼神之中有了一丝温情:“知道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吗?”
李昊示意他继续。
段烨接着说:“我想做一个木匠,想要什么东西,比如说床啊、桌子啊、凳子啊、小孩子玩的小木马啊……都可以自己动手做,最想用黄梨木给我娘做一个漂亮的梳妆台。可是要做这些东西,必须得先有木料,我得先赚钱买木料,而我的年纪太小不能够替别人做工赚钱,所以,我得先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