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罗师爷压低了声音:“我家公子觉得:天下有可能要大乱了,姑娘有点钱傍身才好。并且,最好是将你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换成黄金,以免哪天哪个钱庄倒闭了,会拿不到钱。”
“怎么可能?”陶紫很讶异,“这不是太平得很么?”
罗师爷:“因为今年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虽然来我们庄买马的,看上去都是些普通的商人,但实际上有可能只是中间商,真正的买主在境外。并且,今年朝廷在短短一个月内,向我们买了三次马,看来也是在加强军防。如今,就是不知道这仗会怎么打,黑水国、赤焰国、李氏王朝,究竟谁会和谁联合,谁会和谁敌对,谁会安然无事,一切都还是个谜。这也是我家公子为什么不那么强烈地要求你回京城的原因。战事在北方,南方相对要太平一些,姑娘你呆在这里也会安全一些。当然,这些都只是我家公子个人的猜测,他也不敢跟别人提起这事,只让我提醒一下姑娘,多保重自己。”
罗师爷又交代了一些事项,然后带着陶紫写的书信,回去复命去了。
要打仗了?虽然这只是万谦这个半年都难得出一次门的药罐子个人呆在家里看帐本时所做出的猜测,然而陶紫还是根据他所交代的事一五一十地照办。首先,她跑到好几个钱庄,把银票都兑成了黄金,接着,她把自己现在所住的小院给买了下来,然后上街买了许多大米、面粉和盐回来,放在几个箱子里,用石灰封好,搁放在地窖之中。
她曾经尝试性地以开玩笑地方式跟丁掌柜说天下似乎要不太平了,大家都赶紧存粮吧。而丁掌柜却总是拿着算盘砸她:“不太平不太平!你是在咒我的酒楼要关门么?这话要是让官府的人听到了,非把你当成奸细或者社会****分子抓起来不可。”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之后,陶紫只好放弃自己的好意劝诫。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天下还是太平的,老百姓们吃喝玩乐打牌赌钱嫖女人吵架干仗,样样都不落,最近男女老少谈论得最多的话题就是本镇唯一的那家青楼里,来了位很特别的姑娘,那姑娘长得很漂亮,就跟个画里人似的,只可惜眼睛看不着,是个瞎子,据说是让人不小心给拐骗来的。
陶紫:“难道官府都不管这事的么?”
丁掌柜:“难道你不知道这青楼就是县令的儿子开的么?”
陶紫默然了。
水云间。多美的名字,可惜啊,却是个虎狼窝。陶紫站在水云间对面的街道旁,为那些火坑中挣扎的女子掬了把同情的泪。
忽然,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从水云间里冲了出来,半个身子探出栏杆之外:“不要过来!你们要是过来的话,我就跳下去!”
一个老鸨模样的妇人领着三个打手,细声细气地劝说道:“影儿姑娘,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要么你们放我走!要么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老鸨急得直跳脚:“影儿姑娘啊,不是我不肯放你走,只是我若是放你走了,公子爷会让我从这上面跳下去啊!影儿姑娘,你听我一句劝,好死不如赖活着。等你赚够了一千两银子,不就能自由了么?”
影儿姑娘满脸悲戚之色:“与其让我被人糟蹋,我还不如干干净净死了!”说着她就要纵身往下跳。
陶紫赶紧叫住她:“等一下!影儿姑娘是吧?你别死!我可以替你赎身!”
一柱香之后,陶紫果然花了一千两银子将影儿姑娘给赎了出来,把她带回了自己住的小院,打算问清楚了她的住址之后,将她送回去。虎口脱险的影儿姑娘对此感激涕零,一拜再拜:“谢谢恩公救命之恩,等我回山之后,再将这银子送还给姑娘。”
嚯,看来这影儿姑娘也不是寻常人啊,那为什么被拐到青楼里了呢?
影儿姑娘叹了口气:“都怪我太容易轻信别人啊!”
原来,这影儿姑娘自小与师父一起住在山上,由于眼睛看不见,所以很少下山。然而就在上个月,师父出门云游去了,还说三五年之内不会回来,山上的粮食都吃光了,所以她才不得已下山来想买点吃的。结果遇上了几个骗子,假装说给她带路,结果却将她卖进了青楼。
陶紫见这个影儿可怜,而自己也正好缺个伴,于是开口说:“既然你师父这几年都不会回来,那不如你就别回山上了,就住我这吧!”
影儿轻笑道:“看来恩公也是位容易相信别人的人,难道你就不怕我赖在你这里一辈子不走了?”
陶紫:“求之不得。不过话说回来,你师父也是的,明明知道你的眼睛不好,为什么还要把你一个人丢在家?”
说起自己的师父,影儿就变得无比尊敬起来:“我师父是个很伟大的人。当年我的亲生父母见我是瞎子,就把我狠心地扔在路边,是师父捡了回来,养了我十九年。师父他心存善念,以救治世人为己任,这次他出去云游,就是想要去救更多的病人。我的眼睛不好,跟着他,会给他带来许多不便,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留下来的。再说了,我已经十九岁了,不能事事都让师父照顾着我,该自立了。”
“你师父是大夫啊?”
影儿又微笑起来:“没错。恩公,我听你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匀,不如我替你把把脉,查查原因。”
“我最近爱吃,胖了许多,所以喘起气来有点费力了。”陶紫边说边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影儿仔细地把过脉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恭喜恩公,贺喜恩公,你要当母亲了!”
“什么?”陶紫似有惊雷从她的头顶劈到脚跟,眼冒金星,口吐黑烟,“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影儿:“我怎么可能跟恩公开玩笑呢?胎儿应该有两个多月了。恩公只需要算算自己的月事有多久没有来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