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紫:“确定。”
段烨的手指轻轻一弹,原本用来装红烧蹄膀的那个盘子发出了轻脆的一声响:“我记得晚膳的时候,厨房里的大师傅有跟我说,明天他要做脆皮烧鹅。”
半柱香之后,段烨要到了他想听到的话,满意地离去,陶紫在房里垫着枕头撞墙:“呜呜呜……我真是太没有骨气了!”
万庄,罗师爷听完万谦的计划之后,也连连叫好:“没想到啊,这个陶紫姑娘居然有如此眼界,真不是一般妇人!”
万谦的眼底浮起了一层歉意:“只可惜,我答应过她,要替她赎身,将她带离段府,却没有做到!”
“为什么?段烨不肯放人吗?”罗师爷问。
万谦摇摇头:“段烨说,外头的江湖人士都以为陶紫姑娘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偷’,如果她入了江湖,保不定会有许多人找她挑战,她一定会吃大亏的。”
罗师爷点点头:“没错,一个姑娘家,不成名还好,成了名,麻烦事就会接连不断。可是,我们可以把她接到万庄来啊!”
“万庄现在正处于多事之秋,我就怕自己成事不足,反而连累到她。再说了,我也清楚,依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活一日是一日,我若在世,还能照顾到她三分,若不在……”万谦叹了口气,“她又该何去何从?她既有恩于我,我岂能只顾前而不顾后,最终让她沦落得颠沛流漓?”
罗师爷:“公子千万别这么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万谦笑了笑:“你我心里都清楚,又何必说这些话来骗自己?倒不如段烨将话说得痛快些!他跟我之间约好了:陶紫姑娘暂时就留在段府,等有一天,万庄重新发展起来了,江湖上有关于天下第一神偷的传闻淡漠了,我再安排好一个地方,把陶紫姑娘接出来。”
段烨也不知道是由于良心发现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突然之间不让陶紫在那间破屋子居住了,而是搬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伙食也好了起来,虽然谈不上丰盛,但也有荤有素,偶尔还有一些时鲜的水果或者糕点之类的,生活水平终于和段府的其他下人们同步。这让陶紫很满意。
她的身份还是没有变,依然是粗使丫头,工作量却减少了一半,这让她有种过了试用期、临时工转正的感觉。
凭心而论,她现在的日子,从理论上来说,还是能凑和的,除了早上不能睡懒觉,没有周六周日的休息之外,基本上还过得去。然而,这里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自由,她来古代这么久,一直都呆在段府,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一无所知。还有一点,是寂寞。是的,陶紫真的觉得自己很寂寞。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人能理解她过去的生活,更没有人明白她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在别人的眼里,她整个就是一只愚蠢的母鸡,站在一群仙鹤里头,卑微地接受着众人居高临下的审视,更要命的是,段烨这只长尾巴孔雀,没事还喜欢举起大脚丫子踩她两下,这让她更恼火。
恼火又能怎样呢?人家是BOSS,她是签了卖身契几年内都不能拍桌子走人的小员工,作为生活在最底层的小人物,除了服从,没有别的选择。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之中,远远的,段烨和刘管家边行边说地往这头走来了,小丫头立即绕道而行。
“陶紫!”段烨的声音不阴不阳地传了过来。
躲不过去了,陶紫只得显身,满脸堆笑:“主子好!”
“干嘛一见到我就跑?”
妖孽啊妖孽,这厮真不是人类,耳力好视力好也就算了,干嘛还能透视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简直是不让人活啊!陶紫笑得跟一朵狗尾巴花似的,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怎么可能呢?谁不知道主子的身影是段府内最亮丽的一道风景,我巴不得能够时时刻刻欣赏到。只是我刚才走路的时候跑了神,这才没有见到主子,所以才引起了主子的误会!”
段烨漫不经心地问:“真的吗?”
陶紫的小眼睛忽闪忽闪的:“千真万确!”
段烨点点头:“那好吧,明天我要出门,为期半个月,你跟着!”
“咳……”陶紫雷得外焦嫩,全身冒烟,“主子,我只是个粗使丫头,跟着合适么?”原想着这个主子终于不在家,她可以清静一段时间,可没想到他竟然要她随从,那岂不是意味着她果真要时时刻刻地欣赏着他的身影,他抽风的时候,她还得随时送上脖子任他宰割?
半个月,已经足以让她死去活来,立地成佛了。
段烨:“嗯,合适,我就是让你跟着去做粗活的!”
陶紫:“……”
段烨要去的地方是马栏县,离段府五百里的路程,随行的,除了陶紫之外,还有飒风。此等美差,让段府的众女人眼红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将功陶紫打昏然后自己乔装改办代替之。
陶紫在她们如刀的目光之中,颤巍巍地跨上了一匹小马,垂头丧气地跟在了两位偶像级男人的后面。
穿过了一条繁华的街道,走上了一条官道,越过一条小河,已经奔跑了几个小时的段烨终于想起来要下马休息一下,挑了个临河的小树林,策马而立:“就这吧!”
话音刚落,陶紫立即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趴在地上一顿猛吐。飒风看了一眼,然后说了两个字:“晕马!”
陶紫吐得更厉害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在现代不晕飞机,不晕车,不晕船,跑到古代来竟然晕起了马。呀呀呸,这人一不得势,就连马都欺负她啊!
段烨皱起了眉头:“我们都已经跑这么慢了,居然还晕?”
飒风:“估计是第一回骑马,能有这成绩,算是不错了。”
两个男人没有再就陶紫晕马的问题再继续讨论下去,而陶紫在将她的隔夜饭都吐干净了之后,这才腊黄着一张小脸骚眉弄眼地搭拉着脑袋歪在一棵柳树下休息。那两个男人也没有再理会她,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从随身的行李中掏出酒肉来,一边欣赏着这林中的风景,一边喝酒吃肉,间或交谈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