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因了此,还连累了宫中的贾妃,从凤藻宫贵妃降为贵人了。”
闻言,众人又都摇头不止,又有一人说道:“只是,那贾府的老太君倒活了个寿终正寝的,在贾府查抄前就……唉,要不然,哪能闭目啊!还听说,一直服侍她的,一个叫鸳鸯的,忠烈之极,上吊了,陪那老太君上路了。”
“听闻,那些个诰命夫人的,上了年纪的几个,什么王氏、薛氏、邢氏的,享福惯了的,受不得牢里的苦,病的病死、吓的吓死,如今,京中,就棺材铺是最赚钱的了。”
“造孽哟,谁叫她们跟错了人,跟了一帮蛀虫呢?”
“不要忘了,她们也曾经跟着蛀虫享过福!”
“……”
朝香阁中,梅落和梨素二人听了这些话,相互看了一眼,每天,她们受黛玉所托,都要出来打听打听这四大家族的事,黛玉不是不能从水溶那里打听得到,只是从水溶那里打听,总觉得有护佑之嫌,担心影响了水溶等人的办案思路,所以,黛玉总是让她们二人出外打听,只要知道结果既好。
只是,该帮的就帮,不该帮的,黛玉绝不插手。
梅落二人将打听的消息带回了北静王府,将在外面特意买的黛玉喜欢吃的糕点递到黛玉的手上,“听说,那个叫贾琏的,在流放宁古塔的时候,交予他的老婆,那个叫王熙凤的一纸休书,说是怕拖累她。如今,王府也垮了,那王熙凤和她的女儿无处可去,不想,从乡间来了一个叫刘姥姥的,接了她们母女去了。”
“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黛玉想了起来,“原来,真如书中所言啊。”
“你说什么?”诧异的看着黛玉,见黛玉摇头呶嘴的,梅落笑了笑,继续说道:“想一想,官场也未见得就有多好,瞧瞧四大家族,原来多么的显赫,多少门人巴结,可如今,再看看,个个避之不及,唯恐将祸事牵扯到自己的身上,人情冷淡啊,还不及一个乡下的老妇。”
闻言,黛玉挑了挑眉,没有作声,‘穷在身边无人问,富在天边有远亲’的,很正常,特别是官场,好在,王熙凤当年的无心之举,倒是为她们母女二人留下后路了。
梨素似想起什么的,“还有啊,主子要我们留心的那个贾宝玉、薛宝钗、李纨、贾兰的,也都和那个刘姥姥去了。”
“他们……”黛玉震惊的看着梨素,难以置信啊,原来他们也去了乡村么?
梅落点了点头,“听说,本来贾贵人有意为他们谋一处地方暂住的,但,他们却是执意要和那个刘姥姥一起到乡下去。”
黛玉点了点头,“乡下也没什么不好,再说,贾元春已贬为贵人了,对他们能有多大的帮助?又能帮到何时,人啊,还是靠自己的好,只要有一住处,白手起家的,不是难事的。”猛然想起什么的,“还有贾惜春呢?”
“呃……”梅落想了想,“想起了,那个叫贾惜春的,和一个叫妙玉的去了,说宁肯当姑子,再不当俗人的。”
“天!”黛玉惊叫一声,原来,惜春真的出家了?“可怜绣户候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姐儿,姐儿。”
黛玉震惊的人,听到王妈妈的叫声,开心之极,站了起来,迎了上去,继而,看到王妈妈身后的人,“紫鹃!”
“姑娘。”紫鹃眼泪直是流下,跪倒地上,“拜见王妃!”
黛玉一把拉起,“总算找到你了。”
“多谢姑娘大恩。”紫鹃不停的擦着眼泪,“好在王妈妈赶到,将我买了下来,要不然,就再也见不到姑娘了。”
黛玉伸手擦去紫鹃脸上的泪,“说的什么话,好歹我们姐妹一场的,谈什么谢不谢的。只是……春纤她们呢?”
“春纤她们本有家,都各自家去了,只有我在这里没有亲人。”
“你再打算去哪里?”
“这王府中,我的身份,是呆不了的。”紫鹃明白,以她罪臣家仆的身份是不可能进王府的,看了王妈妈一眼,“妈妈在路上和我说,她年纪大了,想回扬州养老,所以,我想,我即是姑娘的人了,莫若也陪着妈妈回扬州去,一来帮着姑娘照看妈妈,二来也可以在扬州的林府打打杂的。”
闻言,黛玉震惊的看向王妈妈,“妈妈想回扬州了?”
“姐儿!”王妈妈含笑抚着黛玉的头发,“姐儿现在过得这么好,我也放心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帮不了姐儿什么忙了,眼睛也花了,骨头也软了,想着,是该回去了。”
黛玉扑到王妈妈的怀中,“我舍不得妈妈。”
“瞧你!”王妈妈慈爱的替黛玉试了眼泪,“都当王妃的人了呢,还这般爱哭?”回头看向紫鹃处,“再说,有紫鹃这丫头照顾我,你有什么担心的。”
“我不是担心,我只是想天天看着您。”要知道,这王妈妈一如她的亲生母亲啊,打小对她就好。
“你呀。”王妈妈知道黛玉对她依赖颇重,摸着黛玉的头发,“要知道,落叶归根的,想着只怕是上了年纪的原因,如今,每天夜里,都梦着江南的人啊、事啊的,半夜醒来,看着这富丽的王府,有时就觉得,这里,再怎么好,都不是自己的家啊。所以啊,想回扬州的念头就越来越浓了,浓得化不开了呢。”
明白老人的思乡情结,“紫鹃!”黛玉牵起紫鹃的手,“妈妈既是如此说了,我也没有不允的,以后,妈妈在扬州的饮食起居,我就交给你了。”
“姑娘放心,以后,妈妈就是紫鹃的亲人了。”
“还有……”黛玉想起了雪雁,“雪雁的儿子只怕也近二岁了,你回扬州后,多去看看,只当,是我去看了的。”
想起雪雁,想起一起多年长处的情景,紫鹃又流下泪来,“嗯,好。”
“对了,姐儿,我有个东西一直想交给你的,现在想起来的。”王妈妈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物什来,“这是那一年,我和姐儿回扬州的时候,到桃花庵求的签,当时,我对那上面所写的‘遇水而活’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今,总算是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