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女子回过头,看着一公公递过来的古琴,接了过来,抱入怀中,继而,走到薛宝钗的墓前,坐了下来,将古琴放在腿上,“宝丫头,你会恨我么?”
似乎沉醉在往事中,“要知道,以你的容颜、你的才华,你若进宫,必得他宠幸,很可能是三千宠爱,我……必不是你的对手。”
“所以,当母亲露出金玉良缘的时候,我当即就允了,并且……”语毕,从怀中摸出一枝金簪,“这本是你选秀的凭证,也许,你到大去之日都不会知道,是母亲从你那里拿走了它,交予我做一个决定。”
“我的私心,造就了你一生的凄惨。”女子蹩眉说着,半晌,唇角又勾起一抹笑,“要知道,现在,我不后悔了,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么?因为,我知道,我原来成全了一段姻缘,一段好姻缘。”
“你是个好孩子,一辈子隐忍,直到现在我方知道,你爱着宝玉,深深的爱着宝玉。爱得一定见到他和你的孩子,你方噎下这口气。”
“宫门,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没有去,其实也是好事,毕竟,在宫外,你找到了真爱。不像我,宫中虽有真爱,却不属于我一人。”
“万事有得有失,倒也不是我为自己开脱。如今我修行几年,终是看透!”
轻拔琴弦,女子清声唱道:“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曲子似清泉、似清风,霎时间,引来片片枫叶,漫舞在女子的周围,此情此景,令跟随而来的公公和轿夫等人都震惊不以。
一曲弹罢,女子轻叹一声,“仅以此曲,送蘅芜君!”语毕,再次清声咳嗽起来,嘴角那点点红迹,瞬时间,似点点桃花映染在她素色的衣襟上。
传闻,天子听闻一直吃斋念佛的贵人贾元春薨,一时念起当初初识她时的情景,是在那个香橼开遍的季节,更知她素爱香橼,一时无限感慨,特赐谥号‘孝贤香橼妃!’
景德十七年,秋,孝贤香橼妃入葬皇陵,永伴帝旁!
“对一贵人尚且如此,天子圣恩,百姓肯定会念及圣上体恤之心。”
听闻黛玉的话,龙啸云笑了笑,“难得我们的林尚书有说我这个天子好的时候。”
能说要眼前这天子废了三宫六院就更好的话么?不能啊,那样,会有人说她是妖孽的,揖了揖手,“想贾妃九泉之下,当感念天子柔情。”
龙啸云轻叹一声,“她的才华令朕刮目相看,终是她的父兄叔伯辈的误了她,连累了她。”
“圣上节哀,过去的,就不要提及。”
龙啸云点了点头,“母后要你来宫中替她拿脉,她老人家可有不妥的地方?”
“一切安好,我朝会出一百岁太后的。”
“好好好!”龙啸云闻言大喜,看向黛玉,“听说,刑部这段时间,将原来大大小小的积压的案子都审了,百姓都称你为再世包青天了。”
再次躬了躬身,“百姓谬赞了。”见天子明显对她的话有一丝不悦,黛玉笑道:“如果真要说是包青天,倒不如说圣上是青天的好。”
“哦!”龙啸云含笑看着黛玉,“朕可不认为,林卿是阿谀奉承之辈!”
“不是阿谀奉承。”黛玉再度揖手,“微臣只是想着,圣上有多少双眼睛呢,能看清多少事呢?北王爷也好,西王爷也罢,即使是微臣,又能看清多少事呢?”看龙啸云越来越疑惑的脸,黛玉清声说道:“所以,微臣请奏圣上,在民间,安排圣上的眼睛,为民请命,为国效劳!”
“眼睛?”
“听闻数年前,有一个石头记的当家,曾经创办了希望工程,里面那些接受救济的小孩,如今只怕都到了能自食其力的年龄了。”
“林玉?”龙啸云知道石头记的当家是黛玉的事情,见眼前的林玉刻意提醒,有了一丝诧异,眯眼盯着眼前的人,“要知道,你们可是同名呢?”
“正是因为同名?微臣方刻意的去打探了她的一些事情。”见天子不再疑惑,黛玉继续说道:“微臣建议,圣上成立‘密折制度’。”
“密折制度?”龙啸云越来越不明白了。
黛玉点了点头,“那些希望工程的孩子,打小吃着朝庭、喝着朝庭的,对朝庭必定忠心之极,如今,也该到了他们为朝庭效力的时候了。圣上此时可以将那些孩子分派到各州、郡、县,让他们存活在民间,随时将民间的大小事情密报于圣上。”
“哦,相当于探子。”
“正是。”黛玉笑了笑,“圣上明见,只是,这些孩子上书给圣上的密折,却是不用经过一级级或一层层府衙上报,而是可以直接报到圣上手中,这样的话,他们就是圣上在民间的眼睛,就算天高皇帝远,圣上也能将各州、郡、县的事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样一来,任何污点都逃不过圣上的眼睛,圣上就是百姓的青天了!”
“好,密折?好主意!”龙啸云大笑着走到黛玉的身边,“如此一来,再有那些个贪脏枉法、瞒天过海的,朕都一清二楚了。”继续大笑着,“看来,我得找水溶仔细商谈此事了,要知道,是他一直打理着希望工程的。这件事情朕要再和丹枫、水溶合计合计,要在各行各业都按下朕的眼睛,还天朝一片清明。”
黛玉闻听水溶的名字,心中不觉痛了痛,如今的水溶……
果然,龙啸云叹了声,“你下去罢,朕要到北王府去一趟,看水溶活了没,他现在的样子,朕担心啦!”
北静王府,一片肃穆。
自打北静太妃的后事料理完毕,水溶携着天钰就住在此处。
看着父王日益削瘦的脸,天钰很是心疼,小心拉着水溶,不知道再该说什么好。
水溶一只手任天钰牵着,一只手抚着额头,撑在案几上,眼微眯着,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