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文闻言,笑了起来,“哪里,哪里,你们是无心于此,若一旦有心了,哪还有我的份。”
原来,梅子文与他们也是世交好友,只是联络较水溶少些,又是书香门弟,少了战场上的厮杀,所以书生气重些。但他所说的却是心里的话,只因他知道,这水溶也好,莫丹枫、甄宝玉也罢,个个是文武双全的人物,文采不在自己之下。
宝玉看着湖中满是残荷败叶,一时心动,“王爷真是好雅兴,竟也留了一池子的残荷。”
“噢……”水溶斜睨向宝玉,“怎么,你们园中也留有残荷不成?”
宝玉微挑眉,似回忆到过往,嘴角上扬,“我们园中本也有一池子的荷花、荷叶的,入了秋,老太太说是要砍了去,免得那些个残荷败叶的败景,不想林妹妹说了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之后,老太太竟也觉那景致逸人,所以将那一池子的残荷留了下来,与王爷这湖中的残荷如出一辙呢。”
“林妹妹?”水溶诧异之极,不想这名女子与自己的见解竟是一致的,自己留得残荷不也是受李南山诗中所写的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么?
见众人都以惊诧的神情看着他,宝玉懊恼之极,因他知道黛玉是清傲之人,最反感他在外人面前提起她,这一次又说漏了嘴。
甄宝玉却是留了心,本来,也想打听那黛玉的消息的,如今,正好是个机会,“可是原姑苏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女儿?”
因了第一次见面的,都属疼惜女儿家的人,宝玉对甄宝玉的问话倒也不好推托,只好点了点头。
“林如海?”梅子文感了兴趣,笑了起来,“当年,林如海也是朝庭的探花郎呢,如今我也考了个探花,对他的事多少有些了解的,只是,听闻林大人早故,那个女儿似乎一直寄养在你们贾府?听说林探花只有那一个女儿,想林探花有盖世的才华,那么,他的女儿定是才识非浅的。”
一听梅子文如此说,水溶和甄宝玉、莫丹枫不觉将眼光均看向了宝玉。
宝玉见众人将眼光都看向了自己,只好点头,“正是,她的诗词歌赋却是其她姐妹所无法比拟的,即使是我,也从未赢过她。”
“真有这样的奇女子?”莫丹枫的眼中有了一丝兴趣。
“除非你将她做的诗诵一首我们听,我们方信。”甄宝玉心有所动的,几年了,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不想,今天,从贾宝玉的口中能够探听一、二,黛玉小时在自己面前巧笑靓兮的背诵带月诗词的情景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宝玉见其他人对黛玉的事感兴趣,懊恼连连,“各位兄台还是饶了我吧,妹妹最反感我在外人面前提及她,更不喜我将她的诗流传出去,否则一定会恼我的,我们不说她了吧。”
水溶见宝玉焦急的样子,莞尔一笑,替宝玉解围,“那要罚酒三杯,以后少在我们面前卖弄。”
“好好好,我喝我喝。”宝玉急忙应允,再说,现在的自己连见黛玉一面都难了,何谈在外谈及,更要得罪她的。
一时间,众人再次说说笑笑的,而宝玉因酒喝多了的原因,不觉有些微醉,水溶见状,只好对其余的人说道:“我先扶他去休息一会儿,待他好些了,再来陪你们。”
莫丹枫、甄宝玉和梅子文点头答应,水溶扶着宝玉告辞而去。
再说水溶扶了宝玉来到书房,宝玉满眼一瞧,全部是书,那熟悉的书香味扑鼻而来,傻笑道:“咦,我怎么这么快就回到园子中了,而且这么快就到了妹妹的房中。”
水溶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宝玉,你醉了。”
“我才没醉呢。”宝玉醉笑着,指着满屋子的书,“你看你看,妹妹的屋子也是这满满的书,也是这书香的味道,我太熟悉了,怎么会分不清呢。”
又是妹妹?水溶微挑眉,“你林妹妹?”
“当然,当然是林妹妹,只有林妹妹的屋子,才会有这一屋子的书,才会有这满室的书香,她是女诸葛呀,女诸葛。”微醉的宝玉胡言乱语着,只因那一晚,黛玉巧破金桂主仆的阴谋,为香菱伸了冤,黛玉在自己的心中,就是女诸葛了,不光在他的心中,现在,满贾府的人,满园的人,都说黛玉是女诸葛了。
水溶更感好奇了,言语间有些刻意的,“就是那个留得残荷听雨声的林妹妹?”
宝玉得意的看向水溶,半眯着眼,笑得更肆意了,“留得残荷听雨声与林妹妹的《葬花词》、《桃花行》、《咏白海棠》、《咏菊》、《问菊》、《菊梦》比起来,差远了,差远了。”
“真的?”水溶的好奇心更重了,试探性的问道。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宝玉喃喃的说着黛玉所做的诗,继续笑道:“知不知道,这就是林妹妹做的《咏白海棠》,你说说,有谁能比得过。”
水溶闻言,心惊不已,暗自念道:“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到底是何样的女子,有如此的才情,似乎有点惹自己牵挂了。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宝玉再次背诵着黛玉所做的诗,只因这些诗深深的植入到自己的脑海中,抹之不去,“知不知道,这就是林妹妹所做的《问菊》,那留得残荷听雨声能与她比么?”
水溶闻言,心更惊了,心下揣度:“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之句,该是如何冰清玉洁的女子方能写出如此绝句来,今生却不得见,真是可惜。
见宝玉一副醉意连连的样子,想着他刚才所说林妹妹不允许将诗外传之句,心中一动,“我这里有纸笔,莫若你将妹妹的诗写下来,我方信了妹妹的诗比‘留得残荷听雨声’要强。”
“好,写下来,写下来,反正,这些诗,在我的脑子中挥之不去,挥之不去。”宝玉来了精神,走至桌边,提起笔,挥毫写下黛玉所做的诗,洋洋洒洒,整整几个篇幅的纸竟被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