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侧妃之位。”贾母为难的看着元春,“有些委屈了我的玉儿。”
“造化在各人。”元春见贾母松了口,心轻松了起来,“也保不准,北王爷见识了妹妹的才学,破格提升她为正妃,而贬了莫子桐的也说不定的。”
贾母闻言,终是不放心的,但看元春为了贾府在皇宫中也撑了近十年了,没个帮衬的,也确实挺为难的,终是点了点头,“好吧,娘娘即如此说,只管提去,保不准就是个王妃的命。”
“那就说定了。”元春看向贾母二人,“这番谈话,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一切尚未定夺,传出去了,只怕有的人又会捷足先登的,而且会说我贾府势利的,所以,一切,事成之后再说。”
闻言,贾母点了点头,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不知多少候爷府中只怕都看着这次机会,抢破脑袋的只怕也想将女儿送到北静王府的,想到此,看向王熙凤等人,“这些个话,不许传出去,若传出去了,揭了你们的皮。”
王熙凤、宝钗、邢夫人一应人等急忙点头屈膝。
只是,王夫人的心仍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贾府动用了黛玉的银子,如今,黛玉若真定了下来,虽说对元春有帮助,但一旦以黛玉的聪明查出银子之事,又不知会是何种命运在等待着贾府,唯有旦求黛玉不知的好,即使知道了,看了眼旁边的贾母,心下暗思:以老太太的高龄,林姐儿即使知道了,只怕因了老太太平时的喜欢宠爱,那银子也会作罢的。
思及此,心宽了起来,看来,得好好对那林姐儿的好,毕竟,保不准是侧妃的命。依她女诸葛之称,王妃的命也是说不准的。这段时间看黛玉行事,方是明白,原来,小看她了。
元春见事已说定,又在寝宫叙了会子话,看时辰差不多了,遂命外宫赐宴,便有两个宫女,四个小太监引到一座宫里,已摆得齐整,各按坐次坐了,一时吃完了饭,贾母等人再来与元春告辞。
贾赦、贾政、宝玉等人一直在外守候,见贾母等人的轿子出来,立马接着,大伙儿一齐回去,不必细述。
贾母和王夫人自回贾府后,众人对黛玉之事绝口不提,倒是王夫人,隔三差五的就会送些好吃的、好喝的到潇湘馆,令黛玉措手不及,不知王夫人此意何为?
转眼间,到了黛玉的及笄之期,贾母等人因了在元春那里得了口信,所以是极尽奢华的替黛玉打理着,倒更让黛玉不知所为何事?
想起一年前王妈妈说的什么满及笄之期就要为她选定夫家的事,莫非真的要替她选亲,所以才这般亲热的对待她?
只是,选亲这般大事,为什么一点口风都没有漏呢?但不知定了谁家?
“管他是谁家呢,怎么能做得了我的主?”
潇湘馆中,黛玉笑了笑,倒下休息。
宝玉驻足寝房,看向黛玉潇湘馆的方向,“颦儿,可知今天的你好美,及笄了,大了呢。”语毕,嘴角不觉露出笑来,继而,眉头紧蹩,“是不是代表着,你要离开我了。”
看着满园的月光,无法排遣心中的失落,原以为,偶尔看着她一眼就好,如今,老天只怕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他了,“老太太、太太,会将你许配给谁家?”想到此,眼中不觉滴下泪来。
“任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宝玉轻声低喃着,“我的弱水本是你,本是你呀,可是……可是……我不配了,再也不配了,我已对不起你,却也不能再对不起她,可是之于你,我终有不舍……不舍……”
花荫浓密,宝玉一路静悄悄的走过,行至一假山,耳听得山背后有人说话,凑近一瞧,竟是母亲房中的珍珠和傻大姐儿。只见傻大姐儿傻傻的看着珍珠,“是真的吗?珍珠姐姐,林姑娘要出阁了吗?”
珍珠闻言,神秘一笑,“不但是真的,人家都订好了呢。”
“人家?”傻大姐不明白。
“我听鸳鸯他们说,娘娘说啦,林姑娘的婚事她包了,到时也会风光得很呢。”珍珠笑道。
宝玉闻言,已经是呆了,只见傻大姐傻乎乎的看着珍珠,“林姑娘的事不是老太太说了算么?怎么又扯上娘娘了?”
“嘘……”珍珠四下回顾,“这话可别再说了,懿旨还没下呢,掉脑袋的事情。”
“噢、噢、噢。”傻大姐不时的点头答应着,“订的谁家,竟是牵动了宫中的娘娘?”
珍珠看了看四周,“听说,是北静王府选侧妃,林姑娘呀,只怕是当侧妃的命。”
“什么?侧妃!”
珍珠再次焦急的示意噤声,“不许说开了,否则,我只说是你说出去的,到时候,太太只找你、打你。”
“噢、噢、噢。”傻大姐再次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着。
宝玉闻言,此时心里竟是五味陈杂,本是难排心思的人,如今听了这个消息,心中更是郁闷难挡,待珍珠二人走后,一口血终是忍不住的喷了出来。
摇摇晃晃的,一路回到寝房,宝钗和袭人见宝玉嘴角有血丝,脸色苍白,吓得不知所措,急扶了宝玉躺下,宝玉却是只瞪着眼,看着帐顶,不说一句话,满眼满脑浮现的,却是自打黛玉进府以来和他相处的一点一滴,有砸玉的、有联诗的、有讲故事的、有玩九连环的……一颦一笑,一恼一哭,忆及此,不觉再次吐了一口血,却是晕死了过去。
宝钗见宝玉情形不对,大惊失色,看向袭人,“快去回老太太、太太。”
袭人闻言,自是心惊,见宝钗都慌了,知道不是小事,急忙奔到贾母的房中,“老太太,不好了,二爷不好了。”
王夫人正好在场,看袭人慌张,有些不满,“没大没小的,慌什么?说明白点。”
袭人跪到地上哭道:“刚才,二爷在外面散步,回到房中一直不作声,才刚竟是吐口血,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