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季博正在陀螺峰脚下的广缘镇里,自打一年前,季赫就深感危机隐现,便派亲信将季博送出了京城,在这广缘镇里一家药铺藏身,假扮是学徒的伙计,改名为柳根儿,和掌柜的学习治病救人之道。掌柜的名叫傅忠良,早年在江湖中行医,为人憨厚、耿直,后来遭人陷害,深陷牢狱之灾,正巧季赫寻查,亲自过问了这个案子,发现中间疑点,为傅忠良洗脱了冤屈,又资助他钱粮,开了这个济世堂药铺。
自打季博来到这里,傅忠良在人前是尽心竭力地教授看病抓药的本事,在背地里是疼爱有加,视如己出,傅忠良的老婆吴氏虽然不明就里,但也不便多问。季赫丞相以身殉国的消息,也渐渐的传到了这里,这是件天大的事情,这天傅忠良外出行医,无意中听人议论,得此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呆呆的楞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强忍着悲痛回到他的医馆。一整天都精神恍惚,坐立不安。
吴氏自然都看在眼里,追问之下,傅忠良才说将此事原由说出来,吴氏很是体谅傅郎中,便好心安慰道:“既然恩公遭此横祸,我们这里又远离京师,得想个法子,送这孩子离开这里,不然他日有变,我们如何对得住恩公啊!”傅忠良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没有不透风的墙,必须早做打算。于是,便暗中寻找机会,为季博安排藏身之处。可是始终没有找到理想的所在,而外面的风声却越来越紧。
离傅郎中的济世堂不远,有个酒肆,掌柜袁洪与妻子张氏以此为生,傅郎中闲来也常去那里喝上几口,袁洪夫妻也经常来济世堂寻医问药。两家相处非常和睦,礼尚往来已有数载。最近,几日傅郎中经常来此喝闷酒,不免引起了袁洪夫妻的注意,送走了闷闷不乐的傅郎中,袁洪让伙计收拾打烊,一边和张氏说道:“最近傅郎中总是魂不守舍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张氏一听顺嘴说道:“是啊,上午我去医馆,他不在,我就和伙计柳根儿说了几句话,吴氏神经兮兮的过来拉着我去看她刺绣,我都被弄糊涂了。”袁洪听罢嘴里没做声,心下却一直在合计。
又过了几天,广缘镇里来了不少朝廷派来的探子和兵士,街上也贴出了季博、季纯等人的画像,开始的时候,人们也就是围观一下,没有太在意。可是有些兵士手里拿着画像在酒肆、客栈等地盘查过往之人。这天几个兵丁来到了袁洪的酒肆,将画像往桌角一扔,开始吃喝起来,袁洪给客人上菜的时候,顺便便看上几眼,开始没太理会,等到晚上,躺在床上,无意中问张氏道:“你觉不觉得那个画像上的人好面熟啊?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张氏说道:“你面熟的人多了,酒肆里每天进出的人那么多,鬼知道是哪个阿!”袁洪一听也有道理,便不在作声,倒头便睡去了。
第二天,将近午时,远远地见到柳根儿背着刚采回来的草药,走进济世堂,袁洪心下一惊,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就在这时,几个兵士拿着画像又来到了酒肆,将店里吃酒的人都与画像核对过后,又开始了吃喝。袁洪悄悄地走近,又仔细地看了几遍画像,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这天晚上,袁洪的酒肆早早的关了门,让小二去把傅郎中请了过来,拿出了家里珍藏的好酒,做了些好菜,与傅郎中开怀畅饮。
酒宴之间,袁洪不断地试探傅郎中道:“哎,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什么人获罪了,当兵的每天都来店里查人,弄得我这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傅郎中也知道此事,故作镇静说道:“这年头,我们能做的就是偷生度日而已,那有本事关心这些闲事,躲还来不及呢。”
袁洪一听,便深入地试探道:“是啊,白日听客人们议论说,小皇帝被季赫丞相给下毒毒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些年,季赫丞相整顿吏治,减免税赋,着实是个好人啊,怎么可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呢!”
傅郎中本是憨厚之人,听到谈论到了恩公,便叹了口气说道:“哎,好人难做啊,季丞相为国为民,却落得如此下场,天下将要大乱了!”一句感慨,早已泄露了心中机密。
袁洪一听,便也附和道:“是啊,不过我们小老百姓,顾不上那些天下大事啊,自顾活命就好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转眼已酒过三巡,傅郎中已是醉眼朦胧了。
袁洪见到了火候,便开始大肆拉拢二人关系,赞颂傅郎中的恩德,袁家得傅郎中帮助,不知道过了多少病祸之痛,傅郎中心中本就憋闷已久,在好言地吹拂下,渐渐喝得大醉,袁洪一见,便说道:“老哥哥,你喝醉了,我又扶不动你,我去叫你家柳根儿来,我和他一起送你回家啊!”
傅郎中一听柳根的名字,顿时惊慌失措,嘴里颠三倒四的说道:“不用,我没醉,我自己能走,不要叫柳根儿。”望着傅郎中蹒跚着离去的背影,袁洪心中的疑虑又多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天里,袁洪开始明察暗访,四处打听傅郎中的生平往事。几天下来,他还真的打听到了些关于过去傅郎中被下狱的信息。夜里,仔细地把这些事想了一遍,便和张氏商量道:“我猜那个画像上的人就是柳根儿!”
张氏一听大惊,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袁洪微微一笑道:“这个不光对傅郎中是大罪,对我们来说可是一大笔赏金啊,说不定还会给我封个官呢!”哈哈!!二人谋划好之后,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期待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袁洪和老婆张氏便早早儿地开门做生意了,说是做生意,其实是密切监视着济世堂。将近傍晚,看见柳根儿背着采药的篓子进来济世堂,袁洪便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过不多时,只见袁洪带着一队官兵,将济世堂包围了,袁洪指指济世堂店门说道:“人就在里面,我亲眼见到的。”为首的都头说道:“好,你先躲到一边,等下指认就可以了!”说完,命人去敲开济世堂的店门。
过了许久,傅郎中慌慌张张的将门打开了,官兵二话不说就将傅郎中捆绑了起来,然后冲进去抓柳根了。不多时将柳根、吴氏都捆绑着抓来,都头展开画像一对,说道:“没错,就是他,带走!”
这时袁洪急忙跑过来问道:“将军,我的赏金是不是可以领了?”都头斜视了他一眼说道:“是的,带上你的家人和我一起去衙门签字画押领赏吧!”说完转头就走,袁洪一听,心下大喜,急忙招呼张氏一起跟着官兵们向衙门走去。
来到县衙,兵士们将人犯交给牢头点验收押之后,带着袁洪与张氏来见县令,简短的褒奖话语过后,闫县令命人端上几杯酒,自己拿起一杯,对袁洪夫妇说道:“这是朝廷钦差带来的御酒,要各地地方官抓到逃犯时,赏赐给有功人员的,我就沾二位大功臣的光,来陪你们喝一杯,请!”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袁洪夫妇一见,千恩万谢之后,也跟着一饮而尽。过不多时,袁洪夫妇腹痛难忍,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闫县令看了看袁洪夫妇的尸体,轻蔑地说道:“这等货色也妄想居功领赏!陈都头你辛苦下,连夜悄悄地把这二人的尸体给埋了,我今晚就派人通告沿途州府,明日我们压解案犯去京师,请他们沿途派兵护送。你我做成这件大功,日后自然会有出人头地之时!”陈都头一听心下大喜,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