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昊从客栈走出来之后,沿着街路一路走过,果然在几个拐角处找到了老板娘提到的那块写着铁字的大木牌,兴奋的走了过去,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正敞着雄图在锻造台上乒乓乒乓的锻打着一块已经烧红了的铁快,身边有个十来岁的小伙子正鼓足了劲拉风厢江炉子烧得红旺,看他模样似乎是老者带的徒弟,对老者的命令都勤勤恳恳的完成.
宇昊走向前去给老人家行了一礼,道:
"敢问,老师傅可是铁师傅?"
老铁抬头看着眼前的宇昊,见他器宇不凡,眉清目秀的,便知道不是个平凡人,再加上他称呼自己为铁师傅,那一定就是外乡人了.
"呵呵,这里的人都叫老头子老铁,倒很少有人如此客气的称呼老朽为铁师傅,我听者不顺耳,公子要是不嫌弃,就同大家一样,叫我老铁就好拉!"
老铁说完,又埋头做起事来.这锻打可马虎不得,过急过缓,都很又可能会浪费好材料.老铁觉得锻打够力之后,便钳着这红透了的铁放在了附近的水槽里冷却,准备做下一道淬火的工作.
"扑哧"声音传来,水槽散出一股子水气,老铁瞧了瞧这块铁,又将它放回了火炉继续锻烧.这才又功夫闲了下来.
宇昊在旁边看着,想起曾听人说过,淬火后配合不通温度的回火锻造,便可以提升材料的硬度以及韧性,这回也算刊了眼界,知道老铁在忙活,也不敢随意打扰.见他终于可以休息一阵了,宇昊才开口问到:
"老铁,不知您这可能帮我续剑?"
"怎么,你的剑出问题了?"老铁饶有兴趣的看着宇昊手中的那柄剑,其实从宇昊来到这里,老铁便注意到他手中的那柄剑了.
"却是如此!"说完,宇昊从剑鞘中拔出了那柄剑玄武,交给了老铁.
老铁结过手来,不禁暴跳如雷,大声斥责道:
"竖子,竟如此糟蹋了一把好剑啊!"
老铁悲伤愤怒,溢于言表.
宇昊也心有愧疚,比方才更加恭敬了,道:
"此事却也是宇昊不对,不知铁师傅可有法补救?"
老铁抚摸着这柄短剑,如同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最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死了,死了,这柄剑是活不成了啊!唉!"
宇昊听了,也有些慌了,忙追问道:
"难道竟然连前辈也无法续剑吗?"
"你这小子,若不是见你为人正气,老朽早将你赶将出去了.这断剑易续,可这活剑,却难啊!"老铁摸着胡须,生气的说道.
"活剑?"
听到这个字眼,宇昊顿时想起老板娘说的老铁家最近来了一位亲戚,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可以将一柄看似死了刀剑复活.难道,眼前这位老者,便是那位高人?
"不错,这刀剑取材皆由天地万物之所生,日月精华之所养,皆有灵性.凡人可得此材料皆为上天恩赐.材料经能工巧匠之雕琢,锻造始成人心向往之形态,与人日夜相处,可通人心,故而便有灵剑觅主之说.此剑既然在你之手,便是与你有缘.如今灵根已断,此剑已死,续来又有何用啊?"
宇昊闻言,心中顿时不是滋味.躬身再拜,道:
"前辈教训得是,宇昊惭愧,只是再来一次,宇昊也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宇昊不悔!"
老铁见眼前这年轻人不卑不亢,英气不凡,虽遭人怒骂,却也依然有礼有节.这样正气的人,想来定是玄清老儿的徒弟了吧?!
念及此处,老铁从身后拿出一小铜锤,轻轻的敲打了几下剑身,然后很熟练的将剑格拆了下来,又将剑柄松开,取出了镶嵌在剑柄之中的那一段剑身,在手中把玩观赏片刻,看到了上面所做的记号,老铁还是会心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啊,还真是玄清老儿的弟子呢!
"小子,这剑是怎么断的啊?"
老铁铸剑多年,也曾帮人打磨过许多出过问题的剑,可都没有如同这柄剑这般,伤到了根本.当年铸造出这柄剑的材料,也是极为难得,打造出来后,此剑无论硬度还是韧性,都是剑中极品,可以将此剑斩断之人,想来修为定然非同寻常.
"是为了救人!"宇昊恭敬的回应道.
这点倒出人意料,老铁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宇昊,又看看了这柄断剑,然后将剑格又重新装好,问道:
"那,人救到了吗?"
宇昊沉默片刻,然后答道:
"救到了!"
"那就好,那么,这柄剑的任务也便完成了!你拿回去吧!"
说完,老铁把断剑又还给了宇昊.宇昊知道,这是前辈在下逐客令呢,看来,他确实不应该再如此执著将断剑续好了.接过断剑,宇昊无奈的将剑收回剑鞘中.
"多谢前辈指点!"
"呵呵,你这小子倒也有趣,老朽并未帮到阁下,这柄剑老朽也无法再续,这谢又从何而来呢?你去吧!"
说完,老铁带着有些蹒跚的步伐回了里屋,许久都不见再出来了.没多久,那位在帮忙拉风厢的小哥也跟着进入里屋,他知道,师傅定是乏了,在竹椅上躺着呢,便去给师傅倒了碗酥油茶,服侍着老铁把茶喝下后,便跪在老铁身边,帮他捏捏那老寒腿,说道:
"师傅,那位公子一看便是个爱剑之人,你为何不将那柄剑赠给那位公子,也好了却您多年夙愿啊!"
"小孩儿话,那柄剑还未练成,便是一柄失败的剑,它还少了一样东西啊?"
小伙子顿时疑惑,他只知道师傅很用心的打造了那柄剑,明明一切过程都很完美,剑也出炉了,可为何师傅还说少了一样东西?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竟然令师傅苦思冥想了将近一年,都无法参破!
"徒儿不明白."
"唉,你还小,虽然极具聪慧,冶炼之术难不倒你,可一器之成,决不是只将它打造出来就算成功.你还得再多磨炼磨炼自己的性子啊!"
"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老铁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似在养神.
宇昊抱着这柄残剑,心里也是感慨,朝里屋的方向再拜了拜,便打算离开了.正在此时,迎面走来一牵马男子,也像是路径此地的游人.此人年过三十,面容方正,天庭饱满,精神矍铄.一身华贵衣饰便可知此人出生富贵,看他行头,倒似商贾人家.
来人见对面男子相貌不凡,又见他怀里抱着一柄宝剑,待走近了看清,才敢确定那便是玄武剑.这手执玄武剑之人,也定然是天仁宗的弟子了.
来人面带笑容,对宇昊作揖,道:
"这位小兄弟,可是天仁宗天字门的弟子?"
宇昊有些吃惊的望着来人,见此人满脸善意,倒未见有何恶念,也作揖回礼,道:
"确实如此,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哦,在下是楚州莫翼,也算是个商人,平日里最大的爱好便是收集刀剑资料,故而对小兄弟手中的这柄玄武剑,略知一二了."
宇昊心里暗自忖度着,此人姓莫,又是楚州人士,还喜欢搜集刀剑资料,莫不是与那编写《刀剑录》的品剑大师莫敢当有什么联系吧?
"原来是莫兄,在下宇昊,确实是天仁宗弟子."
"好啊,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玄门正宗天仁宗,历经百年,依然人才代出,宇兄弟年纪轻轻,便能居于天字门,成为十二位弟子之一,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莫翼毫不掩饰的称赞。
“莫兄言重了,宇昊愧不敢当啊!”
“这玄武剑在小兄弟手中便是最好的证明啊。据在下所知,天仁宗有天、地、人三门,而弟子之中,便属天门弟子最为优异,选拔也极为严格,只有通过试炼之人才能得到这柄象征着天门弟子的玄武剑。而地门弟子执小玄武剑,至于人门弟子则执八卦剑。天仁宗敬奉天地君亲师,分界十分明晰,对门下之人要求也十分严格,这可是在江湖都有口皆碑的。”
听莫翼如此夸耀天仁宗,可宇昊却没有半分高兴的心思,可能是手中的玄武剑已断,宇昊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故而即使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称赞师门了得,他也高兴不起来。这位莫翼兄弟当真是了不得,说话滔滔不绝,却又不落俗套,如此能言善道,说自己是位商人,也没有不相信的理由了。
“莫兄是做生意途径此处吗?”
宇昊不得不打断他令寻话题。
“这次并非如此,而是来寻以为前辈高人,此人以铸剑而闻名,听人说他曾在通城出现,前些日子我寻到通城却被告知前辈已经离开,这便沿着此路一路追来,故而寻到了这芦花镇。”
听莫翼这么一说,宇昊似乎就更能肯定他原来要找的那位高人,便是方才那位老者了。虽然不知他冒认老铁又何虑,但行走江湖,小心为上总不是件坏事儿。既然前辈不想让人认出,那他也不会多生事端的。
“原来如此,我见天色渐晚,莫兄可找到下榻之处?前面不远便有家芦花客栈,宇昊与师弟便在此处落脚,莫兄可要同去?”
“如此甚好,小兄弟请前面带路,能有幸认识小兄弟和令师弟,也是莫某的荣幸,今晚不如莫某做东,请你们喝一杯!”
“莫兄客气啦,理应我们请莫兄才对!”
“哈哈,小兄弟果然是个有趣之人,请!”
“好,请!”
说完,两人便一同前往芦花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