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这一家人重聚,无人不感慨万千。只是瞧着沈大侠的伤势,只怕是撑不过几日了,当真是天意弄人,这才好不易一家团圆,兴许没几日便要天人永隔了。
宇昊也不禁多了几分惋惜与感慨,可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见那唐夫人面上也并无悲伤的表情,只是将那沈秋抱在怀中,脸上最多的还是祥和。只怕唐夫人是打定主意要追随沈大侠而去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若说这情是毒酒,可为何这世间多少痴男怨女都愿饮下,甘之如饴呢?
宇旻见此场景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这以绿姑娘才与自己亲爹相认,若是同时失去双亲,只怕无法承受此番打击。
将浮光剑交给了师兄宇昊,宇旻走到了沈秋身边,向唐夫人行了一礼,说道:
“唐夫人若是信得过宇旻,可否让我为沈大侠诊脉?”
唐婉与沈秋都用诧异的目光看了看宇旻,而以绿见宇旻走近,脸上发不禁泛起红晕,又听得他想要救治自己的爹爹,顿时想到方才自己如此畏惧于他,显然是误会好人,更为自己方才的幼稚举动而惭愧不已。
此刻见得宇旻对自己微笑,以绿原本以为他不会在理会自己,却瞧着又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宇旻的好感又是更上几层,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妩媚羞涩。
唐婉看着自己女儿害羞的模样,似乎明白了这丫头是红鸾心动,只怕是对这白衣少年倾心相付了。也罢,虽说这白衣公子方才行为有异,可也算的上是一位颇有侠骨的青年才俊,若是自己随沈秋去后,有人可以好好照顾以绿,那也是好的。
唐婉点了点头,便是应允宇旻为沈秋诊脉了。
宇旻拉开沈秋的衣袖,将手指搭在了沈秋的脉门上,凝神细号,觉着脉象时浮时沉,脉冲力猛则竭,是内伤过重之象,宇旻似乎还察觉到,这沈秋在此之前,便可能有心脉受损之症,不禁询问道:
“沈大侠,在此之前,您这劳宫、内关、神门三穴,是否常于午时便会觉得麻痛难忍?”
沈秋闻言,顿觉惊奇,没想到缠绕他多年的古怪病症便会给这白衣少年察觉出来,这些年来,此等怪病缠绕自己已久,发作起来麻痛难当,特别是自己想要继续修研武学之道时,越是想要修习,便越严重。
起初也就只有手中这三穴有些不适,时日渐久,便发展为整条手臂,如今早已迁延至胸口出。虽说当年曾得到一位高僧指点,道自己所学霸道之力过重,需以无上佛法相佐,方能化戾气为祥和。
而这些年来,沈秋也确实静下心来研习佛法奥义,这疼痛之疾也稍微有所好转,可却一直无法得到根治。时隔几日,便要在午时发作一两次。
也因此隐疾,沈秋也就更无管理帮派之心,将帮派一切事物都交给了二当家的韦一凡了。
今日被宇旻一语道破,怎能不惊奇万分,不禁又对这白衣少年多了几分崇敬之意。
“这位少侠当真了不得,不仅武艺了得,居然还懂得岐黄之术!”
“沈大侠妙赞了,宇旻也只是略通一二。既有此症,那便是心脉受损之兆。沈大侠所练之法,以刚猛霸道之力为主,久之戾气累聚,进而伤及心脉,便会引得劳宫、内关、神门三穴疼痛难忍了。其藏心,主喜,主神明,为君王之官。而午时,乃心经当值,故而常与此时发作!”
宇旻能懂得这些,还真的谢谢叶儿当年让自己也学了些实用的医术,虽说没有叶儿那般精通此道,倒也算得上是她的得意弟子了。
沈秋见着宇旻说的头头是道,心下竟也生出几分希冀,希望这白衣少年可以救得自己性命,如此便可好生照顾唐婉与女儿以绿了。
可转念又觉得如此做法,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这师兄弟两人本就与他素未平生,他们不计较一凡盗剑之过,还舍命相救力战那妖邪鼠目,如此侠义之人,自己又怎能为惜一己之命,而令人为难呢?
眼中刚升起的那丝希望之光,很快便被认命般的眼神所取代。
宇旻自是知道,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刚刚才与自己亲身女儿相认的沈秋呢,如今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可他的性命却危在旦夕,这如何能让他甘心?
虽然要治好他会很困难,但也不是并无可能,只要用上叶儿留给自己的救命丹药,在配合自己的醇厚内力为其打通淤阻血脉,助其导气归元,也许可令他心脉受损之症也有好转之机。
只是,沈秋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行……
“我也许能治好你!”
宇旻此言一出,顿时让唐婉等人燃起希望,方才也见识到宇旻的本事,如今他居然说有可能治好沈秋,这怎不令人心生希冀,即便是有几分希望,他们也不会想要轻易放弃。
唐婉不禁紧紧的握住了沈秋,两人都难掩激动的神情,纷纷向宇旻投以感激的目光,就连以绿听到宇旻可以救治自己的父亲时,也不禁破涕为笑,她相信旻哥哥说可以救到的,他就一定可以救到!
看到宇旻会诊脉,宇昊也并没有感到很惊奇,他一向都知道宇旻敏而好学,最喜欢研读先贤典籍,会涉猎岐黄之术,也是有可能的。
单看他号起脉来有板有眼,说起医理来头头是道的模样,宇昊也不禁心里乐了一把。可听到宇旻居然说可以治好沈秋之时,脸色有些怪异,不禁为这小师弟察了一把冷汗。
这治病救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此轻易的给了人家活下去的希望,要是到最后人没救活,这不是要招人怨恨么?
宇昊正想向前提醒宇旻,却见宇旻已站起身来,说道:
“我需要一间安静的小院,给沈大侠单独医治!”
听到大哥有救了,韦一凡也是喜极而泣,宇旻但有要求,无不应允,忙指挥手下速速办理。
宇旻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兄,见他一脸担心的模样看着自己,宇旻笑着对宇昊说道:
“师兄,我需要你为我们守在院外护持,不许任何人入内!”
“啊?!”
紧接着传来宇昊一声疑惑的询问,因为他实在有点弄不懂,宇旻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
宇昊便在宇旻的要求下,在院外一直守护着,从午夜一直守到翌日清晨,又从清晨守到了正午。期间,唐婉母女也时常过来查看,可都被宇昊给挡了回去。
这不能怪宇昊不近人情,而是因为宇旻将治疗方法告知了宇昊,他要运功为沈秋疗伤,期间不能守到外界一丝干扰,否则不仅会前功尽弃,就连他都会有性命之忧。
为此,宇昊也绝不能让任何人在这段关键的时刻进入屋内。即便是他们派人送来的食物,宇昊也没心思入口,只是静静的端坐院中,闭目打坐。
待得宇旻出来,都快到申时了,韦一凡与唐婉等人,都被宇昊阻挡与院外,只能焦急着不断朝里边张望,见着宇旻终于走出屋子,这才纷纷围了上去,想要打听沈秋情况。
众人见宇旻面色潮红,略显疲惫之色,似乎也并无甚大碍,都安下心来。
宇旻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沈大侠的伤势已有好转,之后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相信不久后便可痊愈!”
众人听后,自是喜不自胜,纷纷表达对宇旻的感激之情。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请受唐婉一拜!”
说完,唐婉携着女儿以绿,盈盈拜倒,向宇旻道谢。宇旻赶紧将她们扶起,忙说道:
“夫人不必如此多礼,你们进去看看沈大侠吧!”
唐婉点了点头,便急忙进了屋,而身后的以绿向宇旻投以感激的目光,经过宇旻身旁之时,还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俏皮可爱之情,溢于言表,道:
“谢谢旻哥哥!”
说完,也随着母亲的步子,入了屋内。倒是这韦一凡犹豫了一番,还是在宇旻面前跪了下来,为之前的无礼向宇旻请罪,道:
“多谢少侠以德报怨,多次相救之恩,韦一凡无以为报,若是少侠想要韦一凡这条命,便尽管拿去,韦一凡绝不敢违抗!”
宇旻见这韦一凡似乎也是身受重伤,这行为举止都有些怪异,不禁有些奇怪他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宇旻一直在屋内为沈秋疗伤,心无旁骛,自是不知外界发生何事。这韦一凡自请罪罚,让执法长老按照帮中规矩,受了五十鞭刑,打得后背是皮开肉绽,最后若不是唐婉出面求情,暂缓刑罚,只怕是片刻便要了韦一凡的性命。
受刑之后,韦一凡也一直不休息,手下人给上了伤药包扎好后,又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便在院外侯着消息,愣是谁劝也没用。
宇旻见其是真心悔过,又见他对沈秋如此兄弟情重,也便有心放他一马了。
“罢了,既然以绿姑娘都愿意原谅你了,你我恩怨,也便一笔代过吧,只是从今往后,你要好好做人,切不可再作恶,否则……”
“韦一凡绝不敢再犯,今后定当洗心革面,重新为人,多谢少侠不杀之恩!”
说完,又对宇旻拜了三拜。
宇旻扶起了韦一凡,让他也进屋去看看沈秋。
顿时,院中也便只剩下宇旻和宇昊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