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人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一直性子温和的祝掌柜今天是这样的暴脾气,这个账房也是票号的老伙计了,一直被人们认为会成为这家票号的下一任掌柜。
不顾众人惊讶的神情,祝掌柜用手指着趴在地上的账房先生,大声地呵斥道:“现在立马在我面前消失,别在少东家面前丢人!”
围观的人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两个土里土气的“田舍儿”竟然是钱氏票号的少东家,这让店里的人都啧啧称奇。正在店里办事的客人都是常客,他们都知道钱氏票号的东家钱玉存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人物,可眼前的一男一女毫无“风流”可言。
趴在地上的账房先生听见了祝掌柜的话,刚才心中的怒火这个时候就变成了寒冰。他趴在地上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是去向少东家请罪,还是要抱住头跑出去。
就在账房先生犹豫不决的时候,祝掌柜看了一眼钱多多就又踢了一脚账房,踢他的时候说:“别在这里丢脸,快滚!”
这句活像是皇帝大赦天下的命令一样,账房先生立刻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钱多多还在气头上,她感觉自己堂堂的钱女侠被自己家的一个小伙计数落了一顿而很没有面子,尤其是陆平川就在身边。又因为没有亲自出手教训这个家伙,所以心里有一些郁闷,她就略带抱怨的对祝掌柜说:“祝伯伯,你怎么不让我教训一样下这小子,让他见识一下钱女侠的厉害。”
祝掌柜只是微微一笑,也没有说话反驳或是辩护。
刚才的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陆平川还没来的及仔细的观察祝掌柜。
祝掌柜身穿一件青绿色的长衫,身材高瘦,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和胡须都很黑,脸上也没有皱纹,所以看上去非常的年轻,给人一种干练的印象。通过他的在外表带给别人的印象,陆平川本以为他是一个很直爽的人。
可是看到他刚才一系列的表现,陆平川对他的印象发生了改观,这个人富有心机。一个票号的掌柜必是精明的人物。
一开始钱多多进店里找祝掌柜的时候,二人和账房交涉了很长的时间,祝掌柜应该能听到交谈的内容,可是却没有出来,这是他应在在判断;来的是什么人自己要不要见。
接着当钱多多正在气头,满腔的怒火马上就有爆发了,祝掌柜出来的正是时候,一脚把账房踹飞。看似这一脚是给钱多多出气,可实际上这一脚却救了账房。这一脚的惩罚比钱多多自己处理的后果要轻的多,如果任事情发展,这名账房应该会走人。
而后祝掌柜一句“少东家”,提醒了账房来人的身份。当账房趴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祝掌柜又是一声斥责和一脚,看似是在客人的面前处罚了自己的账房,可是实际上受伤的却是钱氏票号的声誉,祝掌柜自己却是没有任何实际的损害。
最后把账房先生赶出去,也保护了他被钱多多报复的可能。
所以祝掌柜这一系列的行为,产生的效果总体上是让客人看了笑话,可是深层次上却让每个人都对他产生了良好的印象。钱多多感谢他给自己出气,账房感谢他救了自己,客人看到了他对东家的忠诚。
总之这件事情对票号无论产生好或坏的影响,都会对祝掌柜自己产生了极好的影响。不在意店铺早顾客心中的形象,只在意自己在东家和员工心中的形象,这就是被聘用的掌柜的目标。
接下来,祝掌柜对钱多多只是微微一笑,但是对陆平川却是礼仪周到、详细,一丝不苟。这又让陆平川对这位掌柜高看了几分。
二人跟随祝掌柜进入内室,陆平川先是自我介绍,可是没想到祝掌柜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祝掌柜说他早已知道,是因为东家已经给沿途的店铺掌柜的都做早了通知,一定要接待好二人。
陆平川和钱多多把自己的家书拿出来交给了祝掌柜,然后又在票号里吃了午饭,随后二人就和祝掌柜告别离开,出门而去。
下午的行程要去看洛阳的宗教场所,钱多多感觉到佛教、道教的建筑自己以前看的很多了,所以想去先看看景教和拜火教。
所以陆平川就听从了她的要求,二人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一个院子外面。听当地人说这是一座“祅祠”,这是拜火教的驻地,这里经常有戏法表演,非常的神奇让人看不透。
拜火教是民间的叫法,它的官方名字“祅教”。“祅”通“妖”,单单从字面上看就不是什么好意思,这是有原因的。神都现在有一所拜火教的祠庙,但是随着洛阳的胡人增多,为了安抚这些胡人,朝廷应该还会多建一所。
人们之所以称拜火教为“祅”,只要是他们的祭祀、表演太过逼真,就像是妖精的法术一样,所以称他们为“祅教”。又因为祅教的教义很崇拜光明,祭祀多用火,所以民间就称他们为拜火教。
今天不错,拜火教的人正在这举行仪式,院子里有一些胡人,旁边放着火盆和刀具。看到这些东西钱多多即紧张又兴奋。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每个人都和钱多多一样的表情。
只见在院子里站着几个胡人,应该是这次祭祀活动的祭司。他们的个子普遍的比本土人高,而且是金发碧眼、高鼻梁、深眼窝,头戴尖顶的帽子,身上穿着白底碎花装饰的长袍。他们这些人在这里又唱又跳,手中的乐器和舞蹈都很奇怪。
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火盆里的火也越来越旺。他们把一只剥了皮的羊放到火盆上,把酒放到了一边的案几上,再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刀子拿出来。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又开始说祭词了,这些拜火教的教徒说的是他们的家乡话,所以人们都听不清,纵使陆平川博学多识也没办法向钱多多翻译他们的话。他只知道这些人说的是粟特语,可是不知道他们说的具体内容。
拜火教的祭司说完话,拿起刀一下子就刺到了自己的肚子上,瞬间肠子都流了出来,一时间血流满地。在场的一些人大声惊呼,以为要出人命了,可是另外的一些人看的津津有味,这人很淡定的人中就包括陆平川。
如果不是陆平川早早的告诉钱多多会有这样的祭祀内容,钱多多早就尖叫了。即使是事先知道了这样的结果,钱多多还是倒吸一口凉气,被吓的不轻。
那个表演的拜火教教徒还没有结束,他把那把插到自己肚子里的刀来回的划,所以他的腹部立刻血流入注。可能是“表演”结束了,这个人就把自己的“肠子”塞回肚子里,然后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的回屋去了。
这一切让人们目瞪口呆,如果不是地上的血迹,围观的人们还以为是幻觉。
接着又站出来了一个人,他右手中拿了一把刀。他先是喝了一口酒,接着就把自己右手中的刀刺向自己的右肋部,人们都一声惊呼,只见这把刀在左边的腋下伸了出来。
如果按常理,这一刀已经把肝、胆、肺、心从前向后串成了糖葫芦,可是他还在那里活蹦乱跳的,没有任何的事情。
他把刀拔出来后向观众们鞠躬致意,周围叫好声响成一片。
第三组出来了,这次是两个人,一高一矮,矮个子的手中拿着一个钢钉,高个子手中拿着一把铁锤。矮个子的手中手中握着一个钢钉,他把钉子的尖对着自己的天灵盖,然后微微下蹲。他的同伴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锤子,看样子要有二十多斤重。只见拿锤子的那个人就抡起手中的锤子,照着矮个子的天灵盖砸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各种情况,矮个子的人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在周围的人群中转了一圈之后,表演的两个人就会屋子里去了。
接下来又是各种各样的表演,这些表要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刺激,真的很刺激。由于有的表演太过离奇,所以仿佛他们像是会妖术一样。这一次来洛阳,钱多多感觉到太值了,看到了这样精彩刺激的表演。
从祅祠出来,钱多多询问陆平川接下来去哪里。陆平川打算带领她去看一看比较温和的景教。
就在这时候,一对人在里面骂骂咧咧的出来了,一边走一边说:“这是什么玩意啊,就这水平也敢出来丢人显眼,比起我们王大师的气功,真是差远了。”
那男子身边的人说:“是啊,咱王大师那一手气功变蛇的绝活真是绝技。否则江湖万晓生也不会把咱们王大师排在江湖二榜的第十三名。”
等那群人走远了,陆平川就问钱多多:“多多,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王大师,听那几个人说的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可是为什么这么厉害还把他排在了二榜,而不是一榜呢?”
钱多多不用思考,就张口回答:“这个不靠谱的江湖万晓生把江湖分了五个榜。一榜评论个人武功,二榜评论独门绝技,三榜评论江湖门派,四榜评论女子美貌,五榜评论侠客风流。所以呀这个王大师应该是有自己的独门绝技。听刚才的那几个人说,这个王大师应该是一个气功好手。”
“不对呀!”陆平川说:“听刚才那几个人都说话,说是这个王大师能够气功变蛇,应该是不是气功吧!”
“奥,那么他的绝技应该是杂耍,而不是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