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听见这个道士算的神乎其神,就想让面前道士教自己算卦的本事。陆平川侧过头看到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心想她的“激动病”又犯了。
陆平川在自己的头脑中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发现这个道士占卜的方法和自己所用的方法也是有所差别,并且快速的权衡了两种方法的利弊。思考完毕,他就问这个中年的道士:“道长应该用的是新的占卜方法吧!我占卜时,用的是五十五子,而道长就用三子。用这五十五子的算法,算出一卦的可能性是万分之一。而用三子的算法,算出一卦的可能性是千分之一。这就让三子的金钱卦和古法的结论不一样,而且前人也没有用三枚铜钱算卦的方法,这种占卜方法在古籍中是没有记载的。”
道士听到他的提问,微微一笑,又用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胡须,显得非常的仙风道骨、高深莫测。他凝视了一会儿陆平川,然后胸有成竹地说:“道友知道上古时,古人最早用什么工具占卜吗?”
陆平川不假思索的说出了答案。
“龟甲。”
“所以,五十五子的占卜方法也不是最本源的,如果按道友刚才的说法,这不就是你自己否定你自己了吗?不是吗?”
他看到陆平川回答不上来,道士接着说:“何为准确的占卜,何为占卜的准确。自古至今无数人有无数人的答案,大禹的方法就是准确的吗?伊尹的算法真的可以帮助帝王成就大业吗?周公的算法就是权威吗?孔圣人的方法就不容改变吗?”
听到这个道士的几个问题直接指向了占卜问卦的最权威的几位祖师爷,陆平川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他一直是按照书上说的做,从来没有思考过对不对。他也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方法。
不等陆平川反应,中年道士用很缓慢而沉着的语气接着说:“从典籍记载来看,古人用龟甲占卜,再次就是你用的五十五根蓍草。但是在此之前,比伏羲氏还要古老的古人用什么占卜呢?我们不知道。所以说占卜的工具还在其次,关键是占卜的方法要和于道,通于易。”
钱多多过来插话了:“道长啊,比伏羲还古老的时候有人存在吗?”
“有!”
“那时候有没有神仙呢?”
“没有。”
“道长啊,不是神仙创造了人吗?怎么会先有人呢?”
不止钱多多一脸的茫然,陆平川这时候听到了道士和钱多多谈话的内容后,也是不止所错。
“因为神是人造的!”
刚才陆平川只是目瞪口呆,现在却是直接被他的话给震惊的心如死灰。他的心和这十几年来所形成的观念,都被这个道士的几句话给震的粉碎。这就如同好不容易用雪堆起来了百丈的高塔,结果雪塔被热水浇灌,一下子就消失殆尽。
看到陆平川呆呆的样子,中年道士没想到自己的言论会把这个孩子引向了歧途,看来他以前的时间观是很坚固的,而且从来没有怀疑过。越是坚信一种观念,当这种观念崩塌的时候,受伤也最严重。如果不加以引导的话,他肯定会走火入魔的。
所以道士就对着陆平川用比刚才大的声音说:“世界本相无人知晓,有无鬼神无人敢言之凿凿。孔圣人不语怪力乱神,亦是怕这些语言将人世间害的分崩离析。易体道本,道化阴阳,阴阳交合万物生长。无论人神为和关系,都归于道之中,都在易经六十四卦之中。”
听完道士的话,陆平川猛然晃过神来,他不停地大口的喘气,全身被自己的冷汗浸透。身体四肢由于刚才过度紧张,以至于现在酸软无力全身不舒服。
陆平川微微的定了定神,心逐渐的惊了下来,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灵台比刚才更加的清明。虽然全省是异常的疲惫,可是心中这一个月以来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出门月余日憋在心中的酸楚已经不见了,心中一阵畅快。
钱多多看到陆平川大口的喘气,而且全身冒汗,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就关心的问:“平川哥,你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多多你不用担心。”
听见陆平川说没事,而且看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钱多多这才放下心来。
陆平川感觉到今天自己收获真是颇丰,如果不是出门游历,根本不会听到这样的言论,也不会受到启发,这应该就是佛家说的醍醐灌顶。
书,是工具不是教条,读书是为了明理。然而很多人读书却是为了功名或者钱财,所以就自己把自己给禁锢在一个小圈子里。
陆平川现在兴致很高,道士把自己唤醒的那句话他还有很多自己不理解的地方。陆平川就想让道士解答自己心中的疑问,以更加深刻的领会“天机”。
“请问道长,何为易,何为道?”
中年道士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从见面以来陆平川和钱多多都是第一次见到了他严肃、认真的表情。
“易者,简也、变也。易的精华就是化繁为简,从周天万象中体会观蛛丝马迹,能抽丝拨茧,最后成卦。这就是易,这就是大境界。”
陆平川隐隐约约的似乎有所感悟,就自言自语道:“大雁在天空飞过,易不是雁,也不是天空,而是是雁过之后在空中留的痕迹。”
中年道士微微点头。
“敢问道!”
“道,天地之始,万物之终。所有的存在都在道之中,没有任何的神仙、鬼怪、人类、器物能够摆脱道的束缚。形而之上为道,道亦静亦动,永不停歇。道不动则万物立死,物与道相顺则盛,与道相违则败。福气和灾祸都是道作用的结果,道就在你我周围。道看不见,要想认识道,只能在实际中体会。武不成文,二者对立,源于道也!”
“敢问武”
“武,立国立富之本。武弱国富,则外贼来犯;武弱国弱,则为人奴隶。所以,武的本质不是保护自己,而是震慑敌人。”
听了道士的一席话,陆平川又有所感悟:“武的要旨在于破坏,所以文武不同路,但是同于道。文武同兴,则国强盛。”
这三问三答,彻底的把陆平川的世界观给颠覆了。他从小的认知,被这个中年道士用三言两语给击的粉碎。
古人云:“不破不立。”陆平川在自己原有的观念破碎之后,他的内心深处进入了一种很玄的状态。颜色、声音、气味等等感觉都消失了,感觉不到任何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突然之间和这片天地割裂开来,即有脱离世界的惶恐,也有不受拘束的快乐。
虽然身处闹市,但是陆平川却感觉周围很安静,以前看到拥挤的人群就会心烦意乱,可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整条街上所有人,密密麻麻像是蚂蚁一样的拥挤,但是现在内心中生不出一丝的波澜。
心,如止水、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