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还是挣扎说出了一句话:“姐姐,我有些累了,让我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黛玉用手抚着莲心的脸,急切的说:“妹妹,先不要睡。陪姐姐说说话,以后姐姐陪你一起睡个天昏地暗的,好不好?”黛玉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到莲心的脸上。
莲心努力的眨着眼睛,乖巧的说:“好,我陪姐姐聊天。”
黛玉擦着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哽咽地说:“不,妹妹听姐姐说就可以了,听着,不要睡着了。”
莲心点头,任黑暗一阵一阵的袭来。努力想看清黛玉脸,可惜还是成了一片黑色,什么也没有了。
黛玉心痛的连眼泪都没有了,眨着干涸的眼睛,她沉默了下来。
几人睁大了眼睛看着莲心,只见她仿佛睡着了一般,静静的靠着黛玉,神色已不复刚刚的悲恸,宁静平和。
紫鹃颤抖的将手伸到莲心的鼻下,发现仍有微弱的气息。她高兴的落下泪来,声音轻颤:“莲姑娘还好好的!玉姑娘快把莲姑娘放到床上去,让她好好躺着。”
黛玉愣愣的看向紫鹃,看到紫鹃流泪冲她点头,她由浮出一丝的希望。妹妹,她将手伸到莲心的颈项处感受指尖处微微的颤动。黛玉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妹妹,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还在!
几人轻手轻脚的将莲心放在床上,黛玉帮莲心擦掉嘴角边的血渍,动作轻柔,怕伤了莲心。雪鹰,雪雁等人眼泪不停的掉,姑娘,你可要好好的呀。
贾府中的人也听到了莲心又病发了,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贾母让鸳鸯搀扶着过来了,看到莲心脸色惨白,气息似断非断,也不由得落下泪来,“我苦命的莲儿啊,怎么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三春也落泪,满脸悲伤。
王夫人皱眉看着莲心:“莲姑娘会不会就这样去了?要不先给姑娘换好衣服啊?”
黛玉一听脸色马上沉下来:“二太太这是在咒我妹妹早去是吧?妹妹还好好,你胡说什么!”
王夫人本来也发现自己说出了不合时宜的话,可黛玉冷硬的声音却让她下不了台,她涨红了脸,语气也硬了起来:“玉姑娘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
黛玉的语气也不好:“太太的态度也不是一个长辈该有的。”
周围的人都看着她们两个,王夫人这下火了,她嫌弃的看着半死不活的莲心,皱眉道:“我说错了什么?才来了几天,可别死在这里。”
黛玉气的手脚发抖,她猛地对几人说:“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
雪鹰,紫鹃马上用大衣裹住莲心,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朝门口走去。
贾母一看忙让她们放下,她转身对王夫人骂道:“这是做什么?今天看谁敢对莲丫头做什么,就是跟我老太太过不去!”
王夫人才讪讪的闭嘴。可惜黛玉坚持要带莲心回家,她含泪道:“老太太,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们,可我知道要有个万一,妹妹会想呆在家中的。”
老太太无奈只能任她们快速离去。她转头看向王夫人:“二太太眼中可否还有我这个老太婆?这样不知轻重!玉儿现在可是一个郡主,对她客气一点,要是给贾府带来麻烦,就自己看着办吧。”
王夫人听了只的微微若若的应下来,心里却不以为然。只是两个孤女,说不定过几天就只剩下了一人,有什么好怕的。她还巴不得两人都早去的好,这样林家的一切就都是贾府的了。
莲心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依旧沉睡不醒。黛玉痴痴的看着她,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担心妹妹一下子就不见了。
雪雁带着太医走进来,黛玉为莲心放下窗帘,隔开太医的视线。太医眉头紧皱的把着脉,他神情异常严肃的看着黛玉,面对黛玉忧伤中仅有的一丝期待,实在开不了口啊。
黛玉颤着声音问:“我妹妹是不是很快就好了?她只是太累了,对不对?”
杨太医摇摇头,叹口气说:“落月格格,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真的没有办法啊。令妹的身体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早已经透支了。”
黛玉哆嗦着问:“太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妹妹真的……”
杨太医摇头:“令妹平时饮食非常不规范,并且几乎没有吃进去多少,加上郁结于心,身体早就应该撑不住了。等到现在才发作应该是受到了刺激才会如此。我实在没有办法。”
黛玉浑身发冷,她也知道莲心没有胃口,所以每次都是自己亲眼看着她吃下的,她明明吃下了啊,怎么会这样?难道妹妹吃下去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她都吐出来了吗?
雪雁送杨太医出去,黛玉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整个人都呆了。
春纤哭着求她:“姑娘,求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我相信莲姑娘一定会没事的。”
黛玉依然愣愣的说不出话来,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眼睛没有了焦距。
暮色沉沉,整个房间都昏暗了下来。紫鹃悄悄的点起了烛台,看着依然木愣的黛玉,叹气离开。
“姐姐。”微弱的声音响起,轻轻的仿佛飘散在风中,却猛然惊醒了黛玉。她转头看向莲心,只见莲心惨白的小脸绽放出一抹微笑,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黛玉捂住嘴,无声的呜咽着,任泪水滴落,沾湿了脸颊和手背。
莲心没有任何血色的凌唇虚弱的勾起一抹笑,声音空灵:“姐姐,对不起。”
黛玉轻轻的抱住莲心,摇着头说:“只要你好好的,姐姐就原谅你。”
莲心还是轻声说着:“对不起。”眼泪悄悄的滑落,滴入黛玉的胸前,烫伤了黛玉的心。
莲心轻轻的唤着:“雪鹰,绿茵。”
两人静静的站在莲心的面前,轻声问:“姑娘,有何吩咐?”
莲心抱歉的看着黛玉,轻轻的说:“带我去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