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这次是有备而来,当下也不慌不忙,只从容点头应下,道:“是,母后说的甚是。这为女子者,自然是要最重贤德二字了。不过,不知道母后是想怎么替咱们分忧呢?子初愚钝,还请母后名言才好。”
“你……”
纳兰太后见她说来说去,就是装傻故作不懂的样子,心下虽然生气,却是没有办法,只得勉强缓和了一下神色,指着一旁的纳兰涟漪道:“你表妹从小就知书识礼,性格最为温婉不过,我想,若有她在你和宸儿身边服侍着,将来也好……”
“哎呀,原来母后是这个意思呀?好啊,我乐意之至!不过,您先稍等一会儿,我忽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不如就劳烦表妹陪我进去休息一下好不好?反正你以后也是伺候我的嘛!”
子初说着,就十分娴熟的将手搭在了纳兰涟漪的手臂上,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可怜纳兰涟漪,这时候人都还是懵的呢,就被动的被子初拉着进了内室去了。
“这……”纳兰太后见状,原本想阻止的,但一想,子初说的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原本自己侄女过去了,也是做侧妃,始终是妾室,要她侍奉一下正妃,那可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遂只有忍了下去,转头再对君玉宸叹息道:“你看你表妹,为了你,真是什么委屈都能忍得下去。将来等过了门,你可要对人家好一点,多点心头涟漪啊!”
君玉宸心下十分的不是滋味,心想我们根本就没打算让表妹过门,您说这些话简直就是空穴来风。不过他事先已经答应了子初,不管怎么样,今日这件事,都要以她的意见为主。她说怎么样,自己就怎么样,反正只要听老婆的话就没错了,遂只有含含糊糊的应了一下,接着接过一旁侍女递上来的热茶,亲亲热热的凑到纳兰太后跟前,笑道:“母后,请喝茶。”
纳兰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儿子一眼,不过君玉宸的笑容实在是太亲切,最后只有接过茶,并低声道了一句:“你看看你,好歹也是堂堂的一介亲王,又是父皇母后的嫡皇子。她宋子初算什么,连父母都不认的逆女,你这么怕她,简直就是丢进了母后的脸面……”
正在嘀咕间,忽然听得里头内室传来一阵惊呼声。君玉宸听着似乎是子初的声音,当先心跳都慢了半拍,遂不由分说,就往里头冲了进去。但他行走时的衣袖带到了放在几边的茶盏,一盏滚烫的茶水,就势倾倒在了纳兰太后的两腿之间,烫的她倒抽一口冷气不说,就连一张脸都有些歪了。
“太后娘娘,奴婢还是扶您进去换一下裙子吧!”
纳兰太后点点头,有些忍气的站起身来,到了内殿一看,只见自己侄女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宋子初却倒在自己儿子的怀里,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拉着君玉宸正在哭诉道:“夫君,我本来以为表妹真是要来伺候我的,没想到,进了内殿之后,我刚说肚子疼要出恭,她就立即掩住了鼻子,说这种事情她才不会管。然后就转身要走,我因为一时站不稳,就想着借一下她来依靠。没想到,她却把我往旁边狠狠的一推,哎呀,我现在肚子好痛,肚子真的好痛啊!”
纳兰太后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侄女肯定是着了子初的道了。她心里发急,便立即替侄女分辨道:“子初,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哀家的侄女也是出身世家的千金,她从小到大,哪里服侍过人?你若是要换衣衫什么的,要她伺候一下也就罢了,可是你连出恭这等龌龊的事情,也要她来伺候,这不是摆明了不将哀家放在眼底么?涟漪,你不要哭了,快点起来,放心,哀家给你做主呢!”
子初听了这话,便朝君玉宸挤挤眼睛,并就势讶然道:“什么?母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越来越糊涂了。您之前不是说了吗?把表妹送给我做侍女,这些活不都是侍女应该干的么?我这么做,怎么就成了不把您放在眼底了?”
纳兰太后一听,被烫的两条腿禁不住有些哆嗦了起来。她胸口似乎有把火在燃烧一般,一怒之下,便道:“你少在这里给哀家装糊涂,哀家的意思,是要涟漪给宸儿做侧妃!她虽然只是侧妃,但可是哀家的亲侄女,你若还心存一丝孝顺,就该好好对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对待下人一般来对待她,还给她种种难堪和折辱!”
子初听得瞪大眼睛,心道你若还知道什么叫做体面尊严,就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将亲侄女塞给儿子做妾!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满足你对儿子的掌控欲望么?用得着说的这么好听,这么理直气壮么?我呸!
不过,子初可不会傻到跟纳兰太后去硬碰硬。她早就跟朱晓颜在宋府恶斗了那么些年,对于这样的大妈,心里想什么她可是一清二楚。遂皮笑肉不笑,看似恭敬,其实却十分轻蔑的对纳兰太后问道:“哦?原来母后是要把表妹送给夫君做妾啊?既然母后开了口,那我这个媳妇要是不答应,就真是大大的不恭了。不过,请问母后,以后我要怎么对待表妹,才算是对您孝顺了呢?还请您明言,否则我还真是不懂。”
纳兰太后便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自然将子初的不屑和不满之情看在眼底。她搭着纳兰涟漪的手,虽然裙子上水嗒嗒的粘的十分难受,但为了摆架子,还是强撑着,以优雅得宜的姿势坐下来,对子初居高临下的说道:“你既然还知道什么叫做孝道,便应该知道,要孝敬婆母,就该事事以婆母的意思为尊。哀家一番好意,将涟漪赐给宸儿做侧妃,她出身好,教养好,将来必然也要为宸儿开枝散叶的。哀家操这么一份心,无非不过是希望您们能过的好好的。至于说要你如何对待涟漪,哀家也不好说别的,只能说,你若有姐妹的话,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姐妹,就如何对待她吧!”
子初闻言,勾起嘴角笑道:“哦?母后难道不知道,我那几个姐妹,如今都跟我并无来往。难道,母后是要我也这样对待涟漪表妹?”
“你……宋子初,你简直放肆!”
纳兰太后这回是真被气到了,她狠狠的瞪着子初,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将她好好的整治一番。但谁知道,子初接下来要说的话,却把她所有的忍耐力都耗尽了,让她彻底变成了一只失去理智的母狮,狂性大发起来。
“母后恕罪,媳妇知错了。为了向母后赔罪,媳妇决定从今往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为表媳妇的歉意,媳妇这就将之前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母后作为赔罪!”
说完,子初便对君玉宸说道:“夫君,去将我之前叫来的那几个女子请进来吧,由母后过目之后,再送去给父皇,如此,也算聊表咱们作为儿女的一点孝心了。”
“女子?什么女子?宋子初,你等等,你现在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哀家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
眼见母亲一脸又气又无奈的模样,君玉宸心里也憋着笑,虽然他不想让母亲生气。可是正如子初所说,若不解决自己母亲喜欢插手儿女家事的这个毛病,那以后只怕麻烦事绝对少不了。遂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的对纳兰太后说道:“回禀母后,是这样的,日前儿臣听父皇说起,说母后总是忙于为儿臣操心,便少了服侍父皇的时间。儿臣回去之后,心内十分的自责,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父皇和母后的夫妻恩爱。子初听说之后,便提出一个建议,可巧,她跟母后都想到一块去了。说为了弥补父皇被冷淡的缺失,她亲自挑选了三位才貌俱佳的美人儿,送给父皇做妃子。如此一来,母后既能坐享贤德的美名,又能多几个人在身边服侍着。便如母后所言,这过日子总归是要好好过的,彼此都高兴,这样才高兴……”
“什么?宸儿你……你居然帮着这个小妖精,来给自己母后添堵?你简直是……疯了,你肯定是被她下了迷魂药,说的什么话自己都不知道了!”
纳兰太后这一气,也就管不得什么慈爱之名了。再加上这里可是她的寝殿,儿子总是自己的亲儿子,当着这么几个人的面,她就是将宋子初打一顿,又有谁能说什么?
于是,纳兰太后便就势,将手里的茶盏,狠狠的朝子初身上扔过去。她本来手头上还算的挺准,想着茶盏里头装的茶水不多,也不是很烫,冲她扔过去,也无非是想要给她一点教训,让她不敢再自己面前放肆了而已。但没想到,这茶盏扔出去之后,茶水是泼了子初一脸,但那盏盅,却是始终不见掉下地来。
“姑母!姑母!您可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自己身子,可叫侄女以后怎么办呢?都怪侄女不好,都是侄女台笨了,竟然服侍不好表嫂,涟漪让您为难了。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