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上皇,皇上,其实太后娘娘今天还是有些低烧,更加没胃口,整个早上都没用膳,中午好容易用了些,觉得困倦,就睡了,命奴婢守在门外。”
紫苑恭谨地回答道,“奴婢想着,娘娘如今正是大病初愈,正该多休息,就没叫娘娘,没想到一转眼就到这时候了。奴婢这就去叫醒娘娘!”
太上皇点点头,忽然又道:“朕过去看看慧太妃,一会儿若是时候还早的话,就带她一起过来这边坐坐。”
“恭送父皇(太上皇!)”
太上皇这一走,皇帝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通报声。
“张皇后娘娘驾到!”
几乎是同时,衣着华贵雍容的张张皇后便出现在众人眼前,旁边还有熹妃,沈贵嫔,叶贵人等人,众人说说笑笑,显得十分和睦。抬眼看到皇帝,张皇后像是全没料想到他会在这里,满脸惊讶,先行礼过后,她又转向君玉砜这边解释道:“刚才众位妹妹来给臣妾请安,正说笑着提起了母后,想到她最近身体不适,妾身和众位妹妹便一道过来探视,没想到皇上也在这里!”
这解释是在太欲盖弥彰了!
他每天这时候都会过来,宫中人尽皆知,张皇后特意挑这个时候,又带着一群妃嫔……皇帝心中想着,微笑道:“张皇后如此关切太后,自己大病初愈堪堪回宫,就立即赶来给太后请安,真是孝心可嘉堪为后宫表率!”
“不敢当皇上的谬赞,只是为人子媳,这些都是本分而已。臣妾前些日子无法在父皇母后面前尽孝,如今好不容易回宫了,焉能不尽心?”
张皇后嫣然笑道,心情极好,连带着神采也飞扬起来,难得温婉地道,“皇上也是来探视母后妹的,听说母后最近大安了,不知道今天精神可好?臣妾和众位妹妹,能否得见母后一面?”
皇帝淡淡道:“太后先前还在休息,朕还没进去。”
“那正好,臣妾随皇上一道进去吧!说起来,母后病中,臣妾却未能在她跟前侍奉,心中甚是不安。若见得母后大安,臣妾心里的愧疚也能稍稍减轻一些。”
张皇后神色间尽是关怀,说着甚至福下身去,一副贤惠大度的模样。
这是既能显示自己贤惠,又能讨好太上皇的举动,众妃嫔一看就明白?哪里肯让张皇后专美于前,纷纷福身道:“是啊,臣妾等也是屡屡来到懿和宫,只是每次都不得见太后一面,便是想服侍太后于病中,也没有这个机会啊!”
“朕何尝不想让你们服侍太后,但太后是朕的母后,孝字为先,朕岂能违逆母后的意思?皇后既然这样贤惠,不如去跟母后求求情,以后,让大家都有机会来懿和宫这边走走?”
君玉砜说着,微露出一丝为难,幽深的眸淡淡地看向张皇后,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内心。
“皇后娘娘对纳兰太后如此孝顺,太后娘娘也素来就倚重太后娘娘,定然会答应皇后娘娘求情的。”
沈贵嫔笑吟吟地道,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起来,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就是定王妃,这次太后娘娘生病,也只有定王妃才能进来这懿和宫请安问好的。咱们回头,可以再去求求定王妃。对了,怎么不见定王妃呢?”说着,头微微转动,四下搜寻子初的身影。
这话听起来平常,却隐约透漏出另外一层意思,让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宋子初身上。
太后与子初乃是嫡亲的婆媳,众所周知,这婆媳两之间的关系并不十分和睦。而如今子初怀着身孕,本来是十分金贵的,但自从她回宫之后,却少有见婆媳两一起在众人面前现身,这也就说明了,对于纳兰太后这个婆婆,子初这个媳妇也并非真心孝顺臣服。这些事情虽然众人心中都明白,但此时被沈贵嫔这么一说,却又加深了几分印象。
眼见着众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显然对宋子初的心思有所猜疑,张皇后不由心头暗笑。
现在看来,沈贵嫔的确是个不错的棋子,在现在就挑起了人们对宋子初的疑心,让所有人都觉得宋子初对纳兰太后怀恨,那么待会儿的事情就能容易栽赃给宋子初!
张皇后想着,更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接下来的场景,笑着道:“这些都是后话了母后整日闷在懿和宫,没人说话,说不定本宫和众位妹妹这一来,母后就高兴起来,身体也能好些!紫苑紫英,还不快去通报给母后?”
“是!”紫苑紫英应声道,朝着里屋走去。
众人在外厅按份位坐下,还没等宫女上茶,便忽然听到紫苑凄厉而尖锐地惊叫声:“娘娘!太后娘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娘娘!快人哪,快来人哪!太医!太医!”
凄惶而恐慌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祥意味。
“皇上,似乎是出事了!”张皇后猛然起身,步履匆忙地朝着内室走去,众人纷纷随后。
珠光宝气,华美迤逦的内室里,只见紫苑和紫英慌乱无措地瘫坐在金碧辉煌的锦帐旁边,被周围华美的颜色映衬出脸上纸一般的苍白,恐慌得完全没了方寸,边慌乱地惊呼着,边拼命地摇晃着床上的人。纳兰太后双眸紧闭,面色红润,笑容安详,仿佛熟睡在最甜美的梦境中,但无论紫苑紫英怎样的呼喊摇晃,她却没有半点反应,怎么都醒不来。
众人纷纷变色,眼前的情形分明是出事了!
“母后!”张皇后惊呼出声,神色恼恨震惊伤心已极,“母后!您醒醒!您醒醒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有太医院的医女闻讯上来,立即诊脉之后,便跪下道:“请皇上皇后节哀,皇太后她……已经薨逝了!”
“什么?薨逝了?”
众人闻言,都是面面相觑,而后,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哭了一声,接着其余人也跟着一起跪倒下去,做出一副哀伤不已的样子来。
张皇后也跟着一起饮泣,但暗地里,她将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这次的事情,无论如何宋子初是逃不掉的,她只担心,皇上会存心偏袒,因此要在指控宋子初之前说这些话,得到皇上的允诺。这样,待会儿如果查证出凶手是宋子初,皇上也不能再推翻前言,偏袒纵容宋子初!
君玉砜闻言只会,却只是沉默着,眉峰紧皱,还未说话,便被另一道声音截了过去。
“皇上!请皇上明鉴!此事……奴婢以为,跟定王妃娘娘脱不了干系!因为,昨晚到现在,太后娘娘也就吃了几口她所做的翡翠白玉花。昨晚宴散之后,太后娘娘就一直昏睡到现在,奴婢本来想请太医进来诊断,但太后娘娘之前就有吩咐,说她觉得很累想要好好睡一觉,因此才耽搁了时机,奴婢有罪!但是,皇上您一定要替太后娘娘主持公道啊!”
“哼,紫苑,你好厉害的本事,只看到眼前的情形,就知道太后已经离世,更知道他们是被人谋害的。不但如此,还言之灼灼的声称,太后的死,跟定王妃有莫大的干系!呵呵,这份未卜先知的本事,朕都实在佩服!”
低沉微冷的声音来皇帝君玉砜,因为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定然是有人要设计陷害子初,于是当机立断,当即将首先发难的紫苑逼入死境。
眼前的情况,纳兰太后必然已死,而这一死,便揭开了宋子初和张皇后这场争斗的序幕。
不是张皇后死,就是子初亡!
但是,君玉砜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张皇后就是不肯放过子初?难道说,她还是在嫉妒子初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见紫苑被皇帝一句话给堵住,张皇后心下一凉,知晓了皇帝对此事的态度之后,她不敢再出头,只得暗中给身边的几个嫔妃都使了个眼色,尤其是沈贵嫔,示意她见机行事。
而不待沈贵嫔开口,这边,又有人匆匆奔进来,噗通一声跪倒之后,便道:“启禀皇上,慧太妃忽然小产,如今太上皇在她宫里十分震怒,请皇上立即过去!”
“什么?慧太妃也小产了?那父皇可知道,太后娘娘薨逝的消息?”
那小太监仿佛被皇帝的话给吓住了,半响,才迟疑的摇头,道:“太后娘娘薨逝?这消息奴才这一路过来都不曾得知,太上皇那边,肯定也是不知情的……”
“罢了,你去,立即前去告诉父皇,就说太后薨逝,请他……”话到嘴边,君玉砜本来想说,让父皇节哀顺变,就不要再来这边懿和宫添乱了。但是,他也情知这么想根本不可能。父皇他对纳兰连城有情,若得知她身死的话,必然会震怒发狂。到时候,子初也就……
想到此,君玉砜便觉后背冷汗慭慭而下。他不敢大意,急中生智之下,连忙转过身,对刘产做了个几不可见的眼神暗示,命他立即将子初带到自己的紫宸殿寝宫,并命大内高手贴身保护,总之,务必要先护住她的安全,其余的事情,都要容后再说了。
刘产也是个精乖的,在皇帝身边历练几年,此时已经十分得力。他会意之后,便立即伺机离开了懿和宫,而后便抄小道,来到了玉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