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哼了一声,回道:“才不会呢,若张氏真如皇后所言,出身豪门巨族又十分聪敏的话,她便不会将这等事情摆在男女之情的层面上来看待。对于她而言,大局与利益,远远高于所谓的********。不然你当人人都跟皇后似的,不但把个丈夫看的死死的,就连太子的位置,她都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么?”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君玉宸听子初这么说她,还是很有些不高兴的。但他也不好表露出来,只是是有些不认同的问道:“你这么说皇后,你跟她又不熟,对她能够了解几分?”
“是,我的对她不熟,可是每个人的性格都是可以分析的。就这两天跟皇后的接触当中,我已经可以判断,这是一个妒忌心和占有欲都很强的女人。可以说,只要是她身边的人,对她有利的,就是她的私人财产。对她没有利用价值的,她就会想办法将其消灭。至于消灭不了的人么,大约……也就只有这位太子妃张氏和太子殿下了。”
君玉宸心里仍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可是,他静下心来一想,好像,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从小到大,母后对自己的约束就十分的严格。旁的不说,就说他身边服侍的人,旁的皇子王爷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已经有了许多姬妾或是美人。
而他呢,却只有母后派来的那些心腹。一想到这些人都是奉了母后的命令前来看着自己的时候,便是长的再美的女子,他也提不起半点兴趣了。
也是因为如此,在遇见她之前,他在男女之事上面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而且,自己母后与太子之间的龌龊由来已久,太子君玉砜是元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比自己年长九岁。彼时,太子三岁册封时,母后还只是新进后宫的一位得宠的昭仪而已。
宫人都说,父皇在得了母后之后,就爱若明珠一般的宠爱。而元后的失宠,也与母后的得宠,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后,母后一步步往上攀登,从昭仪做到了妃位,再到贵妃,最后,元后在生育和静公主时难产而死,三年之后,父皇册封母后为继后。自己终于也成了嫡生的皇子。
换个角度来说,自己母后如今的位置,正是太子的生母用性命腾出来的,这么一想,他对母后心里的那种怨恨,也就可以理解了。
凤仪宫寝殿中,纳兰皇后与太子妃张氏正相对而坐。婆媳两先是闲话了一些家常,最后谈论道皇帝的病情时,纳兰皇后不无伤感的掖了掖眼角,低头道:“你这孩子就是仁孝,听太子这么一说,也就连夜赶进宫来了。不过我这凤仪宫的偏殿始终是委屈了你,要不,我让宫人把锦华宫收拾一下,你明日就带着人过去那边住着?”
太子妃张氏一听这话,便立即起身道:“不必劳烦母后了,儿臣也是进宫来探视一下父皇,今晚太迟出宫不便,明日见过父皇之后,还是要回东宫的。”
“哦,原来是这样。”纳兰皇后一听这话,心里就大定了起来。既然太子妃张氏没有意思要在宫中长住,那么她也就不必担心自己接下来要行的事情了。但令她吃惊的是,对于紫鹃的事情,太子君玉砜似乎并未对太子妃言明,因为,在紫鹃上来斟茶的时候,太子妃张氏依旧目不斜视,直到她退下之后,都没有发问。
说来也怪,这天晚上,太子君玉砜和太子妃张氏,以及纳兰皇后三个人一起探视过皇帝之后,三更时分,紫宸殿那边的宫人就紧急来报,说皇帝不知怎的,忽然发起了高热,兼且全身都长出红疹,整个人昏迷不醒,情况十分的危急。
纳兰皇后在凤仪宫得信大吃一惊,连忙披衣起身。走到门口时,才听说太子君玉砜和太子妃张氏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这下子,后宫当中最显赫的三位主子都病倒了,太医们忙的团团转,大半夜的闹的人声鼎沸,就连太后所住的紫竹苑都被惊动了。
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容佳扶着太后站在庭院当中。只听太后有些迟疑的说道:“这纳兰连城又是在搞什么东西?大半夜的,后宫闹成这样,可打听清楚了,皇上那边可好么?”
容佳回道:“是,奴婢都打听清楚了,据说是紫宸殿那边来人报说皇上忽然出了一身的疹子,可巧先前太子和太子妃夫妇才去过紫宸殿,便也一并染上了。此时外头这般灯火通明,必然是皇后紧急开了宫门传了太医进来给几位主子问诊吧!”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出疹子?又是这么巧,太子和太子妃两个也一并染上了?”
太后说完,又问道:“那皇后呢?她不是跟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去看的皇上吗?怎么就她一个人没事?”
容佳回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主子您稍安勿躁,一会儿等太医们请完脉,也就清楚了。”
“嗯,哀家以前还容着纳兰连城在宫里坐着这个皇后之位,就是因为见她对皇上还有几分真情。可若是叫哀家查到,她为了自己的野心可以不择手段,连皇上的安危她都可以拿来做手段的话,那就不要怪哀家容不下她了!”
太后说完,又想起子初和君玉宸来,她对子初的印象十分的好,既喜欢她的简单直爽,也喜欢她的善良大方。
至于君玉宸,总归是自己的孙子。便是孙子的母亲她再怎么不喜欢,但对孙子总是血浓于水的。
遂摇头道:“说起来宸儿这孩子也是糊涂,竟然跟着他娘一起胡闹。哼,还女扮男装在后宫里大摇大摆的出入。要哀家这个老婆子来说啊,他这么欺骗人家宋小姐,到时候等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只怕会难以接受。到那时,只等着他去哭去吧!”
容佳知道太后心里心疼孙子,只是嘴上说话比较硬而已。遂笑道:“是啊,不过看的出来,殿下心里对宋小姐还是十分的喜欢的。要奴婢说,这是个好事。主子您难得跟宋小姐投缘,殿下又是您最疼爱的玄孙。这一对璧人端的是男才女貌,简直就是金玉良缘啊!主子,若真能戳和这一对的话,那皇后那边的一些算盘,也就自然而然会落空了。”
太后早有耳目在纳兰皇后身边,只是她轻易不肯动用罢了。此时也点头道:“嗯,这一层哀家也是想过了。宸儿的王妃,一定要是个心地善良不恋权势的好姑娘。这宋大小姐出身不错,虽然说她爹是势利了些,但人无完人,她自己就已经十分的出色。这样的身世,也配得上宸儿的王妃之位。就这么定了,这桩婚事,哀家是一定要想方设法也给他们撮合了。”
“是,主子您眼光甚好,看人那是从来没错过的。如此,奴婢就恭贺主子,早日得报曾孙了。”
被容佳这么一番恭维,太后也禁不住喜笑颜开。顿了顿,却想起太子大婚到现在一直还没有子嗣的事情,于是皱眉道:“你说到这里,哀家倒想起来了,改日等太子和太子妃都好起来了,一定要叫他们夫妇过来好好说说话。这一国储君,迟迟没有子嗣,可是历来的大忌。”
“是,好了,主子,您看外面的天色都快五更时分了。奴婢得报,说紫宸殿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了。想来,是皇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主子您也趁早阖一下眼。明天一早,奴婢就陪您过去紫宸殿瞧瞧……”
“哼!谁说哀家要去瞧他了?哀家不去!”
太后说完,像个孩子一样的任性赌气进了屋。容佳在后面看的连连摇头,心道,这太后和皇上之间的母子心结,总也要有个能开解的时机。或者,九皇子殿下的婚事,就是这个最好的契机?
紫宸殿中,灯火通明。纳兰皇后守在已经退烧下去的皇帝身边,言辞历色的逼问太医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给本宫解释一下,怎么好端端的,同时之间皇上和太子还有太子妃都染上了风疹?”
众太医被皇后端着架子这么一番逼问,都是有些招架不住。过了一会,见实在瞒不住了,为首的院正才硬着头皮上前道:“启禀皇后娘娘,此次风疹乃是从宫外传进来的。也就是说,许是太子殿下回了一趟东宫,不小心沾染上了什么不洁的东西所致……”
要说这些人也算是生了一张巧嘴了,明知道自己说的是护胡话,但还是能硬着头皮说的有板有眼的。反正他们才是太医,就算是皇后,也不能搬出自己比太医还在行的姿态来指责他们。
“什么?竟然是从宫外传进来的?这可如何是好?那你们还不干赶紧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此症在宫中传播开来!”
“是是是,娘娘稍安勿躁。微臣们已经确诊,这风疹之症虽然看似凶险,但实则并无大碍。只要不让患者吹风见光,过得十天八天,加上汤药精心调养,也就能自然而愈了。”
纳兰皇后便点头颔首道:“嗯,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赶紧配药。对了,这些天里就由本宫守在皇上身边。你们几个,赶紧将床上的幔帐全部放下来,关紧殿门,没听见太医说吗?皇上的病不能见风也不能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