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凡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尧颜子就已坐了下来,那眉开眼笑的模样就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店小二见着了她那副模样,心里也跟着了魔一般,恍恍惚惚的就晃荡到了他们桌前,眼冒桃花的直盯着她瞧,冷凡抬眸瞧了见,不悦道:“没叫点菜。”声音阴阴冷冷的,店小二这才一哆嗦算是清醒了过来,蝉蝉笑笑的非常尴尬,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尧颜子叫了住,只见她指着掌柜子身后的菜牌道:“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店小二光看她了,哪里还知道她指了些什么,她见他发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听到没有啊?”
这时,店小二才回过魂来,忙胡乱点着头,退了下去。
“你以后少出来。”冷凡淡淡道,但语气中分明带着些火药味。
她一听这话,刚才灿笑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凭什么啊?我想去哪,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只听“哐啷”一声,他将茶杯重重的放置桌上,那双冰冷的眸子直盯着她瞧,就这样,两人对视了不过几秒,便见着尧颜子似是落败一样,颓然道:“以后,我尽量少一个人出来。”说完,不解气的一手拿过茶杯准备一饮而尽,可茶水刚碰到唇,便见着她忽着手来回扇,“烫死我了!”
冷凡见着,刚刚还冰冷的脸立马扬过了一丝柔和,嘴角牵出一抹笑,与她在一起,总是有乐不完的事。想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而此时,二楼间却有着一双惊异的眼眸看着他们,黑亮的眸子裹满了差异!而她端着茶杯的手竟微微发颤。
“香……”身旁的奴仆正准备唤她,却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又闭了嘴。
“欢喜姨,你看……那是不是?”她伸手指向一楼,身旁被唤的人也顺势看了过去。
“哎……那、那不是……”欢喜姨惊到一半,不自然的又将嘴捂了起来,眼眸穆然的看向稳坐椅上的香菱。而香菱刚见着欢喜姨是那副表情,便已知自己今日所见果真是他。
她怎样都没有想过,再见会是十年之后,在这样一个场合,竟还要她生生的看着他宠溺别的女子!这是何等可笑的事啊!
一旁的欢喜姨见她面色沉重,赶忙安慰道:“小姐,怕只是长得像而已。”她说这话时,还不时的往下瞧了瞧,自己都觉得这样说好像有些太过牵强。
香菱听着,只是淡然而笑,那笑里带着些苦涩,又有些嘲讽自己的意味。所有的过往一幕幕划过眼前。她使劲甩甩头,后猝然起身就朝着楼下走去。欢喜姨见着,心脏都跑到了嗓子眼,这十年没见,一时半会她真是猜不透香菱要做什么!迟疑了几分,也赶忙跟了上去。
而此时的店小二刚将饭菜上齐,尧颜子正要举筷,却因为正面而来的香菱便停了动作,抬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惊异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对于迎面而来的女子的面容颇为欣喜。
“冷凡,冷凡。”她小声唤了唤,“你后面有个姑娘挺好看的,正朝我们这走过来呢。”说完,她还贼笑了几声。冷凡一听她这话,哪里像是一个姑娘家该说的呀,正想要数落一下她,却见着身旁已站了一人。他并没有马上看过去,因为此时尧颜子的面容更为逗趣些,她正目瞪口呆的一下抬头往上看一下又迅速看向他,那模样别提多有趣!
“好久不见。”香菱猝然出声,声音简短而干脆,听不出她是怎样的情绪。
只是刚刚还淡然而笑的冷凡立马僵住了表情,那深邃的眸子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一般,看不出里面藏着些什么异样!
香菱那一句好久不见,就像一把冰冻三尺的刀剑,从头顶硬生生直刺脚底!身子冷不防的一个激灵,侧身的手竟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他知道是她,即便不抬头去看,他也知道是她,她的声音曾经就像梦魇一般整整缠了他好几年!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避了这么久终还是遇到!
他收起眼中的落寞,起身看向她。四目相对的瞬间,香菱侧身的掌心中竟有了深深的红色印记!掌心划过的疼痛竟毫无知觉。
他展开笑颜,冷漠的面容牵扯出一丝浅笑,“好久不见。”
两人就这样彼此看着,便再没多说一句。
茶馆外突然跑进一个仆人,见着欢喜姨,赶忙上前说了什么,便退了出去。
欢喜姨一听,也顾不得此时的气氛,赶紧小声传话,而一旁的冷凡自然听的一清二楚,还未待尧颜子反应过来,他已拉上她,快步朝外走去,而与香菱檫肩而过的一瞬,仿如昨日那般。香菱直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右手牵引的女子,心上莫名的有些妒忌和悲戚,这样的一幕,他的身旁还是她。怎样也没料想到,今日会是这样的场景!心里如浇灌了喷涌之下的溪水,浅浅淡淡却又满是澎湃,仿佛随时都要溢出一般!难忍而又冰冷!
“小姐,小姐……”一旁的欢喜姨唤了她几声,她才缓过神来,面容上的落寞这才掩盖了去。
欢喜姨见她缓过神,这才又凑近了些道:“主子和小少爷已经到养身堂了。”
“哦。”她随意应予了一声,可心思却并未在意一样,欢喜姨怕她没有听明白,将话又复述了一遍。
“是,是吗?”她像是才听明白一般,恍然问道。
“嗯,小姐,主子他们已经来了,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她赶忙提醒。毕竟王爷怕队伍过于引人注意,所以才分开前行的。
她算是应予的点了点头,便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而此时,早在村外等候多时的李安见着她们的轿子,赶忙上前俯身禀告:“王妃,小王子刚刚醒来没见着您,闹了脾气,一直到现在都不肯进食。”
“擎王呢?”
李安一听,面露难色,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欢喜姨见他沉声,细眉一皱不悦道:“王妃问您话呢。”
“卑职不知。”他低头回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像时间瞬间停止,除了丛间熙攘的虫鸣声,便再无其他。
轿内的香菱,微闭双眼,而覆在膝上的芊芊玉手却拧握成拳,难道她真不知吗?自从当日擎卓将孩子带入府中,她以为,她可以放下他的背叛,她以为他会看到她的好,他会回头!可是,却没有,这三年来,他再没进过她的房间!再没碰过她……似乎,她的容身只为了好好扮演这个孩子的母亲而已!想至此,她那眸子蓦然睁开,囤积的泪水一涌而出,心碎似乎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所有,让她最为难受的,是擎卓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女人!一刻也没有!她当初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她真的已经再无分辨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