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放下药箱,看了看紧闭双眸的蔚兰,又看向九玄,咬牙道:“公子!难道……”
“出去!”
“公子!你……”
“出去!”九玄喝道,声音刺骨的冷漠,就像眼前躺着的人是与他毫无干系一般!
木心惊恐的看着他,眼神里夹杂着说不出的情绪,此时想要说的话哽在喉间,苦涩的让他吐不出一个字来,唯独呛着泪水,转身出了房门……
屋外的天空昏暗而又闷热,即便是呼啸而来的风声带着树枝嘎嘎作响,却始终让人凉爽不起来,唯独时时飘落的枯叶,盘旋于空中,久久也没有落下,像是等待着什么……
“怎么样?”匆匆赶来的擎卓问道,抬眸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内心却不断的抽痛着,那是曾经惊醒于梦中的感觉,生离死别的感受。
侍从如实的回答,一字不漏的将九玄的话说了个遍,而擎卓只是静静的听,不动声色的伫在门前,像是思索着什么。
时间恍如一瞬,却又似是度年,天空的颜色从暗淡的血红转变为了暗红,正慢慢朝着黑色增进,那是一种绝望而窒息的颜色……
此时,一位侍从缓缓走近擎卓,道:“王爷,还是先用膳再歇一会儿吧,你站了很久……”
擎卓不做声,只是轻轻抬手,示意他退下,下一秒,手却轻轻移至到了胸口处,他缓缓的施加着些许的力度,可这并没有让他能平稳住内心的不安与躁动,即便是面临死亡,他也从未有过这般的感受,那种近乎于崩溃的感觉,让他沉沉的喘息,甚至空气都突然间稀薄了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抬眸盯着那扇房门,冷漠的眼神,划过一丝异样,一瞬之间,心脏猛烈抽痛难忍……
“吱……”腐朽的声音响起,房门敞了开,九玄迈步而出,他面色惨白的不成样子,额前的发,已经汗湿。
木心赶忙迎上,“公子,薇兰姐?”
九玄不做声,只是偏头看向他,浅浅一笑。
擎卓见着他那如释重负的笑意,心脏的疼痛瞬间便缓解了不少,他正要转身进房,却被九玄拦了住,“王爷,若是想要她好好的,此时还是不进的好!”
“此话怎讲?”
九玄哼笑,不做过多解释,便拂袖离开。
“公子,公子,你等等我……”木心正要跟去,前脚刚迈,又缩了回来,偏头看向擎卓:“王爷,我们家主子是活神仙,你听他的就是,况且,他不会害薇兰姐……”
“木心……”不远处的九玄嚷声唤道,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木心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双手捂嘴,拔腿跟了上去。
“公子,薇兰姐的脸换成了什么模样?”木心好奇道。
可九玄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抬眸看向那死寂般的夜空,随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他是真不知接下来,在蔚兰的身上将要发生什么,或者,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是错误,他不该将自己的秘密也强加给她!他自私,他残忍,但他终究也只能回她一句:她是他的劫,而他是她的孽。想着,他猝然停住脚步,道:“木心,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公子!”木心惊嚷道,显然他是被九玄脱口而出的话吓到了。
“若是还想活命,现在!马上!”
“公子!可……我们不能丢下薇兰姐……”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救不了!”九玄厉声道,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禀王爷,果然不出所料,他们连夜逃走,一路朝西。”
擎卓身旁的侍从李安一听此话,紧握利剑,愤愤道:“王爷!让我去把他们给捉回来!”
“不必了。明日便打道回府。”他冷声道,那双好看的眸子移至窗外,看着那漆黑的一遍,嘴角不自禁就扬起了一抹笑,浅淡而不知觉……
清晨,门外等候着一辆粉饰出色的马车,暗红的雕琢红木顶,窗户也是甚为考究的镂空花纹。
天色些许亮,便见着几个丫鬟服侍着薇兰出了房门,朝着门外走去。
从昨日的换脸一直到今日的苏醒,至今,她好似还没有从梦里清醒过来一样,她一直暗暗的询问自己,这是真实还是幻象,直到,脸面的撕扯疼痛,才将她拉回了现实……
站在马车旁的李安,倾身朝着那面布帘禀道:“王爷,她们来了。”
话一出,便见着,擎卓撩起布帘,探头看向她们,不远处,蔚兰身着一袭白衣,正款款而来,除了那纱布缠绕的面部,瞬间映入心底的便是她那双摄人心魂的双眸。
只是那一眼,尽也使得他又乱了几分安宁,他缓缓缩回了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随后,他又自嘲的轻笑了起来,喃喃道:“一个冷漠无情的擎卓,如今尽也成了庸俗之人,只是一双眼,也能自乱阵脚!”话一出,他那俊美的脸却霎时阴冷了下来,搭放在身旁的手,此时已拧握成拳,青筋毫无掩饰的全攀爬在手背之上。而当脚步声缓缓靠近时,那双手又霎时恢复了平静,他云淡风轻的稳坐在其中,看着那随时会撩起的布帘,目不转睛。此时,只见一双白皙雪嫩的手撩开了布帘,薇兰弯身便入了马车,稳坐于了他的左侧,而她,也毫不回避的盯着擎卓看,上下细细打量着。
没有人知道,此时这个缠着纱布遮挡住了面容的女子,心里是一种怎样的涌动,她多想张开双臂狠狠的拥抱他。
“看什么?”擎卓冷不防道,沉稳而魅惑的声响回荡在马车中,久久也未曾散去。
蔚兰别过头,回道:“看你。”
他有些微微的坐立不安,他是全然被她突如诚实的话语扰乱了刚才平静的心情。她怎么就如此爽快的回答了呢?为何连女子的娇羞也假装不来!
他轻轻干咳了几声,算是掩饰,“那看我什么?”此话一出,他就有些悔意,这无论她怎样回答,在他擎卓的立场上来说,全是毫无干系与好处的!想着,他暗暗骂道:“该死的!”
蔚兰此时定睛看着他,那双媚人的双眸却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雾气,“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擎卓听着她近乎哽咽落泪的语气,不禁皱起了眉头,思索着她话语中的一字一句,“尧颜子,莫非我们曾经见过?还是……”他顿住,眼眸一冷狠狠的看向她道:“还是,你想要玩什么把戏!”
“把戏?呵,擎卓,你始终没有变,你那颗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的心依旧存在!”
他听着,眼神游移的上下打量着她,他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传说祸国殃民的女子,到底是有着何等高深的“妖术”,不仅能魅惑人心,饶人安宁,如今居然还能使他摇摆不定,进似乎想要相信她的所有话语。
“好,那你告诉我,我们何时见过?又是在哪里见过?”他说着,嘴角呛着一抹笑,好似嘲讽。
薇兰却不顾,依旧缓慢而真诚的诉说着,从开始到结束,从怨恨到相爱,从相守到别离……
不知这般的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住,李安撩起门帘,打断了她的诉说,“王爷,我们到了。”
薇兰听着,有些慌乱的看向擎卓,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即便曾经这是她来过的地方,却依旧有无数的陌生与恐惧,强烈的威迫感让她防不胜防。
此时的擎卓微闭双目又缓缓睁开,便道:“我希望,这样的故事,只听一遍!”
“故事?你认为都是故事?”
擎卓冷漠的打量着她,便哼笑道:“祸国殃民的尧颜子,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希望你记住,我是你的主子,你的这些手段,不该用在我的身上!记住!我没有那么多耐性!”
薇兰正要反驳,却又被突然探头而入的香菱打断,她用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迅速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伸出白皙水嫩的手便撒娇道:“赶紧下来。”
他听着娇柔的声响,便笑道:“真是孩子气,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回头又得抱怨府上的丫鬟取笑你了。”
香菱一听,撇嘴道:“那还得先取笑你,谁让我是擎王的妃子。”
擎卓听着,无奈的笑,便伸手牵过,下了马车。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硬是生生的直袭薇兰的心脏!一下……一下!猛烈的撞击!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压迫着她,耳边猝然的嗡嗡声,越来越大,想来越响!撕裂猛击的疼痛,使得她那双好看的灵动眸子一下就黯淡了下来,模糊的背影越来越沉重,她终是无力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