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痕对此事越来越感兴趣了,“后来呢?”
“本来父亲对婆罗祖师用情很深,但见他二人相恋得痛苦,知道不可能有自己的份,就回大理了,后来的事,父亲也不知道。只不过,父亲曾说,越是压抑,越会暴发,越是不见,越是思念,感情是挡不住的。”
心里一动,风无痕看向友人,“那个婆罗祖师想忘记的人是谁?”
“父亲答应了婆罗祖师,不能说的,所以没告诉我。不过,父亲说,婆罗祖师是舍不得忘记那人的。”
“噢?”
“父亲还说,依婆罗祖师对那人的深情,她自己是不会吃这颗药的,她是不会舍得那人一人痛苦的,我想,十有八九,那忘情丹叫那人吃了吧,不是说,婆罗祖师一生孤苦未嫁么?”
风无痕蹩了蹩眉,“原来,婆罗祖师还有这一段孽缘。”
“才不是孽缘呢!”白震山懊恼的看着风无痕,“你不知道,婆罗祖师有一次遇大劫差点死去的时候,那人都有跟婆罗祖师一起死的意志了。听父亲说,这是他今生看到的最美丽的爱情,最值得珍惜的感情,最令人感叹的不能相守的相爱。”
风无痕挑了挑眉,“那忘情丹可有解药么?”
“有。”
“是什么?”
“眼泪!”白震山看向风无痕,“如果婆罗祖师将药给那人吃了,则解药是婆罗祖师的眼泪。”
“天!”风无痕睁大了眼睛,“人死了,不就从此没解药了么?”
“早听说,十年前,婆罗祖师就仙逝了,父亲为此……”白震山轻叹了口气,“我想,不管怎么说,婆罗祖师才是最痛苦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就不会后悔,不会流泪。”
风无痕扬起好看的笑容,“这样啊,以后我得问问她,看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她?谁?”白震山疑惑着,看着风无痕但笑不语的神情,霍地明白,“噢,好小子,原来那天你追她去啦,真是见色忘友呀。”
风无痕怒瞪了他一眼,“好啦,快下山吧,再不下山,我要赶罗,还要赖在我这里白吃白喝的么?”
“走罗,走罗,不能和你的师父告别,真是遗憾。”白震山扬起手,轻声笑着向山下走去。
风无痕看着白震山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他不忍心离开,生怕师父有个万一,则自己就是罪人啦,所以,每每念及那令自己一见倾心的女子,此刻定泛舟芨芨湖上等着自己,就柔肠百生,却也只能将相思埋于心中,他相信,那女子一定会等着自己,直到自己和他团圆的一天。
烈焰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自从徒弟为自己试泪以来,他就醒啦,风无痕与白震山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心竟震动得不行。
“真的有忘情丹,婆罗真的有忘情丹,眼泪,眼泪是解药?”
映像中,二十年前,自己看着婆罗脸上挂着的泪珠,竟有伸手要抚去佳人脸上泪珠的冲动,有心疼的感觉。
“不!”婆罗惊叫一声,急忙闪过,那刻意躲避的惊慌映入自己的脑海。
婆罗对自己说了晚上的‘实情’,自己怒极的举掌欲劈,却心不由已轻轻地碰触了那流下的眼泪,于是,脑中竟闪现自己曾轻声说着‘婆罗,还不够么?’将佳人拉入自己怀中,极度怜爱的那副自己一直觉得愧对王云的一幕。
而此时……婆罗“啊!”的一声第二次惊叫出声,急忙转过脸颊,抹净眼泪,那委曲求全的惊慌再次映入自己的脑海。
“原来,我真的吃过忘情丹,所以你不敢将眼泪让我碰触,也不敢让我看到你流眼泪。”
“忘情丹,忘情丹,忘却****,忘却最爱,忘却刻骨相思,可是,我怎么只记得云儿的点点滴滴,难道我对你的爱真的是超越了对云儿的?我怎么只记得应该恨你,恨你拆散了我和云儿。”烈焰喃喃低语,糊涂之极。
“为什么会心疼?为什么见不得你流眼泪,婆罗呀婆罗,若我最爱的人是你,若你真的给我吃了忘情丹,让我忘却你,成全云儿,你让我的一生都在糊涂之中,一生都在糊涂之中。”
“我宁愿选择痛苦,也不愿选择这般糊里糊涂。悲欢共、生死同?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爱,可你却让我忘了,忘了,若真如此,若真如此,我恨你,恨你。”烈焰对天长啸,泪却是不停的流下。
玉门关外,寒风萧朔,波光泛冷的芨芨湖中隐约传来叮咚之声,依稀伴有女子和唱的声音,如天籁时断时续,一叶小舟从天与湖的接线处飘来。
船上一白衣女子抚琴而座,靓丽的脸上,眉头紧锁,如月的明眸似含有千般愁绪,万般痴怨,只听她高歌到: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争忍有离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歌罢,一声长叹由心而发,继而是长久的沉默。此时的心,一如师祖的心,现在的自己,也似乎能明白,师祖当年不时弹唱此曲的心情了。
侍女何静、何硕相互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晚风轻拂,寒意袭人,何静将手中的狐裘披风轻轻为白衣女子披上,“小姐,天黑了,他不会来了。”
白衣女子带怨的眼神凝着泪光,“真的么?他不会来了么?”继而有两行清泪顺着她柔美的脸庞滑下,“早知今日,又何苦有当初。”
何硕不忍小姐伤心,“风公子也许是有事缠身,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开的。”
白衣女子紧锁的眉头略有舒展,“还是硕丫头嘴颦,知道如何安慰人,只是……”一声长叹,手从琴上挪开,轻轻抚在了自己的小肚子上,一个幼小的生命已经在这里滋生,而这个生命是他付予的,是风无痕和自己生命的衍续,是他们感情的见证。
风无痕当初走的时候对自己承诺过二个月后一定会来的,而且要自己等他,可是已经有二个多月了,仍旧没有风无痕的影子,她好想对他说一声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再过七个月,他就可以当爹了,她好想对他说,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想好了名字:风芨芨,这是为了纪念他们在芨芨湖相遇、相恋、相守、相思。可是这一切还有可能么?若羌的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