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楼觉得自己如今是骑虎难下,他总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怎么,你不愿意?”裴罗峰阴森森问道。
“我还有选择吗?”黑暗中,看不清楼小楼的面容。
“没有。”
“你放心,会有人帮你,只要你帮我揭破他们的阴谋,你的烦恼自然也会不见。”裴罗峰意味深长道。
“是你抓了他们!”楼小楼语气一沉道。
“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残废,怎么能抓住司徒凤。”裴罗峰嘲讽道。
“那他们在哪?”楼小楼接着问。
“不知道。我说了只要你接着查下去,就会有收获。”裴罗峰肯定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这么说,好利用我去调查山庄帮你达到目的。”楼小楼对裴罗峰的话并不信任,毕竟一个心里和身体都被折磨了十年的人,想法已不能按照常理来判断。
楼小楼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因为他怕麻烦,他只想找到失踪的人,别的从没打算管。单是失踪这件事,在他看来已是个不小的麻烦,让他十分头疼。而且他与揽月山庄素无往来,所以实在不愿沾上这件事。
“你会去的。”裴罗峰胸有成竹桀桀地笑道。
楼小楼没有接话,房间陷入一阵奇异的沉默。
“楼小楼,楼小楼?”祁五叫在屋外喊道。
“你怎么在里面呆那么久?若不是亲眼看见你进去,我都要以为屋里根本没人了。”祁五看到楼小楼出来后担忧的神情才缓和下来松了口气道。
“我倒真是希望屋里没人。”
祁五见楼小楼神色不佳,将想问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潇姑娘呢?她不是也进去了,怎么没见她出来?”祁五问道。
楼小楼这才想起还有那个潇姑娘,她去了哪?又为什么不见?她和裴罗峰是什么关系?楼小楼心头瞬间闪过数个疑问。
“不知道,我么见她。”楼小楼摊手道。
“没见她?她不是进去了吗?”祁五瞪大了眼睛,他显然不信,明明两人进的同一间屋子,怎么会不见人。
“也许她不想见我。”楼小楼无奈的耸了下肩膀。屋内一定有暗道之类的东西,不然,人怎么会凭空不见。莫非是他?楼小楼脑中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也许是她易了容,自己进屋前看到的那个老头就是可能她!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当楼小楼苦思,祁五却突然奇怪地看着楼小楼道:“她出来了。”
楼小楼顺着祁五的目光看去,眉毛微微一动,随即微笑道:“潇姑娘。”
潇姑娘的目光掠过楼小楼,对祁五道:“你来。”
祁五看着离开的潇姑娘,又看看楼小楼,跨步跟上了去。
楼小楼则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若有所思。
“啊!”一声尖叫从石屋中传出,打破了楼小楼的思索。
叫声未落,楼小楼人已到屋内。
声音是那位潇姑娘发出的。此刻她脸上已没了平日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痛苦!
屋内有一个死人!
死人是裴罗峰!
不可能!这是楼小楼的第一个反应。他是怎么死的?若是自然死亡,这时间也太巧了。难道是自尽?这也不可能,一个已经这样活了十七年的人,绝不会去自尽!楼小楼心道。可若是被杀,他一直在屋外,没见别人进去,但如果真是这样,那杀他的人就应在屋内,楼小楼扫过屋内的两人,目光随后停在祁五身上。
祁五见楼小楼看他,有些慌乱第摇头,露出惊惧之色,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弄的不知所措。
楼小楼看向潇姑娘,只见她眼中痛苦毕露,双目通红,满眼泪水,嘴唇还在微微颤抖。
楼小楼道:“他是你的亲人?”
此时的潇姑娘仿佛已失去说话的能力,呆呆地点了下头。
楼小楼露出了然之色,难怪她会如此反应。
“你父亲?”楼小楼不忍问出口,他希望不是。对任何人而言,失去至亲,都是一件痛苦万分的事,何况眼前的这个孤身的女子。
她摇了摇头,豆大的泪珠开始不断滴下,让她那隐忍、倔强的小脸,此刻竟显出一种异样的美,楚楚动人,倍惹心怜。
可楼小楼此时没有心思注意这些,他只想知道,裴罗峰是怎么死的。虽然他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楼小楼走近裴罗峰的尸体,蹲下来查看。由于屋内光线不够,楼小楼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开始仔细查看。
这样近距离的看裴罗峰的身体,纵使之前知道他的状况,楼小楼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恶心,几次差点吐出来。
裴罗峰的脸因为肿胀,溃烂的缘故,已看不出原先的五官,只能依稀辨认出嘴巴的位置,没有中毒,没有伤口,难道真是自然死亡,楼小楼不信,只好捂着鼻子,又从头看起来。
忽然,楼小楼眼中精光一闪,撕下衣角,在裴罗峰肩井穴拔下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潇姑娘看见楼小楼手上的东西,眼泪流得更厉害,死死捂住的嘴巴里发出‘呜呜’之声。
“潇姑娘……”楼小楼本想开口安慰她一下,哪知他话还没说完,潇姑娘便一头倒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喝了它,安神。”这是她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谢谢。”她道,声音带着些沙哑。
“我叫姓裴,不过裴罗峰不是我父亲,而是我的叔叔……可在,我眼里他和我父亲没什么两样。他与我父亲是亲兄弟,我母亲难产早死,父亲也在我幼年时就去世了,叔叔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现如今……我一定不会放过害死他的人!”裴潇潇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狠狠道。可此刻那湿漉漉的双眸却泄露了她此时的脆弱,不禁让人生出爱怜之情,不管她之前是何样子,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失去亲人的可怜少女而已。
楼小楼一旁安静地站着,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而已。
裴潇潇默默呆坐一会儿,深吸几口气,平复下心情道:“我没事,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楼小楼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开口问道:“能告诉我你们进屋后的情况吗?”
裴潇潇想了下道:“我进屋告诉他他要见的祁五到了,可他没反应,我以为他睡着了,就想上前去叫,等到他身边后我才发现不对,但那时他已经没了气息……”
“你让祁五去做什么,他和你叔叔有什么关系?”
“他们没有关系,是我为了圆谎。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巧帮他解决了一些麻烦,得知他是揽月山庄的人之后,我便决定借此从他身打听些山庄的事,所以我就告诉他说我需要帮忙。”
“这么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叔叔应该是在我们都不在屋内的那段时间被杀的。可当时没见有人进去,这里的地形又不能从旁边潜入……暗道!屋内是不是暗道?。”楼小楼突然想起来道。
“屋内没有暗道,只有一个地窖,可那地窖只有一个入口,还在石屋内,不能通向外面。”裴潇潇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道。
“带我去看看。”楼小楼道。
她用复杂的目光看了楼小楼一会儿道:“跟我来。”
裴潇潇带楼小楼来到地窖道:“你看,我没有骗你,这里只有这一个入口。”
“这地窖做来做什么用的?”
“主要是放我叔叔需要用的药材,因为有几位药材是需要潮湿的环境且不能见光。”
“为什么不直接放在屋内,屋内的环境也能放药。”
“原先是放在屋内的,只是我叔叔看见那些药材就会大发脾气,我没办法,所以才开了个地窖。你之前进屋时,我正在下面给叔叔配药。”裴潇潇解释道。
“屋内就这有一个地窖吗?”楼小楼环顾四周道。
“就一个,我保证,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亲手操办的,有没有什么我最清楚。”裴潇潇显然对楼小楼的问题有些生气。
“潇姑娘,并非我有意冒犯,只不过是想多找些线索。”楼小楼解释道。
裴潇潇看着来回走动的楼小楼道:“你不怪他?”
“怪谁,你叔叔吗?”
“是,他逼你帮他,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
“我当然生气,被人强迫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可我不怪他,若我变成他那个样子,还不知会做出怎样的事。”
“不要这样看我,很容易让人误会。”楼小楼见裴潇潇一直盯着他,忽而笑道。
裴潇潇轻哼一声,收回目光,继而皱眉道:“你一直在这走来走去做什么?我说了这里只有一个入口,难道你还不信?”
“不是我不信,而是我信的话,那你叔叔就只能是被鬼杀死的。所有的可能中,也就只有这个最有可能。”楼小楼道。
裴罗峰是被人杀死不用怀疑,但关键在那人是怎么进来将他杀害的,除了地道,楼小楼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所以他想这房中一定有通向外面的地道。
“那个驼背的人是谁?”楼小楼
“不会是他!他在这帮我一起照顾我叔叔有十几年了,若他有心害叔叔有的是机会,何况他没有武功!”裴潇潇肯定道。
“你怎么不怀疑祁五?”裴潇潇质问,显然对楼小楼怀疑她的人而不满。
“屋子这么黑,除非他有夜视或熟悉里面的情况,不然如何下手,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若在你面前出手,你必然有所察觉。”楼小楼道。
“这我知道,进屋后他一直跟在我身后还差点绊倒,但你怎么就能断定他出手我一定会察觉,也许他武功高过我。”裴潇潇反驳。
“那他武功高过你吗?”楼小楼问道。
“没有,可…”裴潇潇一时语塞。
“可惜他是揽月山庄的人。”楼小楼若有所指道。
“楼小楼,你什么意思!”裴潇潇生气道。
楼小楼虽不清楚祁五的武功如何,但想到他认识裴潇潇的原因,再根据一路的观察来看,祁五的江湖经验远不如裴潇潇。所以他若有什么异动,一定瞒不过身边的裴潇潇。
在江湖上,武功高是一回事,江湖经验又是另外一回事,武功的高低不代表经验的多少,有时武功高的人往往死在不如自己的人手中,因为他们骄傲,他们强调自我,所以他们常常会犯些看似微小实则致命的错误,他们通常到死,也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因此能在江湖上行走久的人,武功未必多高,但却个个都不容小觑!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在真正的绝世高手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多余。可惜的是,世上自认为是高手的人居多。
“看来这次你错了。”楼小楼抬头看着裴潇道。
“什么错了?”
楼小楼不说话,示意裴潇潇到他那边,此刻他正蹲在地窖入口的楼梯后,而后一拳捶向地面,几声碎石落地的声响后,裴潇潇就看到地面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她的面色瞬间僵硬下来,变得十分难看。
楼小楼勾头去看,洞口底面浅平,站进去能露出大半个身子,可楼小楼很快发现这里的地面是斜的,越往后去越深,直到他能完站直行走。
裴潇潇站在洞口,不多久她听到楼小楼的声音,只不过声音是从地窖上方传来的……裴潇潇脸色更是冷若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