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白色蝶吻
在流逝的沉默里。
从容下沉。
就在爆炸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秒钟，凌醨湛正好冲了出来，几乎是踩着时间的。随即就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地面在不断地晃动。几乎让人站立不稳。
他骤然睁大了他漂亮无双的眼睛，高贵冷冽的金属流金和梦幻般的精灵羽翼的色彩，若流星一般的眸子，总是能够无比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可爱的脸。
他低眸不语。他转身。
火光冲天，红得耀眼夺目。光亮，照亮了大半边天，宛如白昼，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让天上不管是星星还是月亮都在那一霎那间失去了光彩。
大火飞速地燃烧了起来，无情残酷，好像是在剥夺着什么。
噼里啪啦。
无情冷漠。
是火燃烧的声音，就像是在烧灼着他的心。
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他的眼中却是除了她，不再有其它。
茶茶……
那个会对着他微微一笑的女孩，那个会缩在他怀里低声啜泣的女孩，那个永远不管是如何细小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牵动着他的心的女孩……
还在里面……
她……她还在里面啊！
“茶茶——”
他用力的呼喊。用尽了全力的，像是要把自己的心也喊出来一样用力。
她……刚刚明明说过她会出来的……
她骗了他。
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好像是要焚烧了世界的大火，越烧越旺。越烧越让人绝望。
又是一声巨响，一道金光划过了天际，锋利地割破了层层暗云。雷声巨响。
“哗——”
就好像是天上的一条河，河堤处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缺口一般，河水一瞬间倾泻而下。
大雨骤然降临。就像是天在哭泣。哭得狠伤人心。
雨与泪，水与火，爱与伤，相交相错。
眼前唯剩下一片朦胧，隐约之中能看到一片光亮的火色。
凌醨湛不知道脸上的是泪还是雨，却是又像是血，从心里不断地流出，冷得透心，又滚烫得好像是要熔化掉他一样。
血与泪，冷与热，爱与痛，相织相融。
火烧声，雨落声，雷惊声，全部混合，交织在一起。
他的耳中却是什么也听不到，惟独她的声音越渐清晰。
他忽然明白过来。一切，都是她计划好了的。
狠早狠早以前，她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的。
“茶茶——”
他努力地想要叫住她，呼唤她，挽留她。哪怕只是一个幻影。
可是——她却不曾留给他。
火在雨中越烧越亮。
烧掉了她，和她留给他的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谎言。
“茶茶——”
雨声沙沙，是茶茶的应诺；雷声隆隆，是茶茶的低语；火声阵阵，是茶茶的回答。
茶茶……茶茶……
她……真的就是要这样决绝的离去了么？
如此拒绝，不留一点余地。
叶淇洛脸上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一塌糊涂。她眼睛红红的，却是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凌醨湛一个信封：“凌醨湛，这个……是之前茶茶要我交给你的……”
凌醨湛一惊，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划过了他的脑海。
果然……
她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他还是接过了那白色的信封。他打开了信，里面有一张信纸，火光照亮了一切，让他能够清楚地看到纸上的字。
上面熟悉的字迹安静地跳入了他的眼中，上面是一首小小的诗，有些潦草的字迹带着茶茶独有的潇洒：在喧嚣尽头，灯火流转，久行月影，曾是惊鸿，暗香微度徊雁百转，姹紫嫣红花开遍，冬寒凝结，皓月千尺，待到雪融，迎来春光无限，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薄雾凉却处，荼蘼泪尽点星忆。下面是正文，看得出来写字的人是写写停停的，有些犹豫不决。
湛：对不起。
请原谅我骗了你。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已经不在了吧。
其实，有些事情，我早就已经知道了。我活不长久的。在一年前，我就已经知道自己因为体内的血有多种血型而产生了相互的排除，而且是越来越严重。我最多只能活一年。我是为了今天才坚持下来的。之前去了医院，医生说，我能够活这么久，已是奇迹。
所以，请不要为我离开而难过。
对不起，湛，不能再陪着你。
对不起，湛，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对不起，湛，此刻已是诀别。
想要守护你，即使代价是再也不能陪伴你。
想要拯救你，即使代价是再也不能拥抱你。
想要点亮你，即使代价的再也不能亲吻你。
湛，请原谅我最后一次自私。
湛，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其实……一切早已是命中注定。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
我爱你，湛。真的。
你知道的吧，我一点儿也不怕死。
我只是怕再也见不到你。再也不能陪着你。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
湛。
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泡沫茶。绝笔。
落在纸上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纸上茶茶的字迹变得模糊。
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绝笔”二字，心最柔软的地方微微一颤。
凌醨湛一时失神，却是不经意地微微一松手，信纸便被伴随着大雨的大风吹起，吹离开了凌醨湛的手中。划过他的指尖。
它点水般划过，轻巧地恰似一个不经意的，吻。
他一惊，伸手想要抓住它，谁料，它却是被风刮入了大火之中，消失在火光里。翩翩地飞入，好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不，那样的优美，更像是一只蝴蝶。红色的火光，映红了它雪白的翅膀。
带着茶茶最后剩下的绝笔，葬身火海。
化为灰烬。
小巷子里有人在暗处低低地交头接耳。
“看来老大已经搞定了，用不着我们再出手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