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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春朝桃花春朝绽

村口统计参军人数的军官,看见面前如此模样的桃花,瞬间收回了目光,不去看他,忍着胃里的不舒服,问道:“你要参军?”

“是。”桃花压着嗓音,故意显得比较嘶哑些。

“叫什么名字?”

桃花微楞了一下,桃花这名字一听就是女孩子吧,若在军中的名册上被公子发现,岂不遭殃,灵机一动说道:“木兆。”木兆木兆,连起来写不就是桃花的桃嘛……

“多大了?”

“十六。”

军官闻言又抬眼迅速的看了他一眼,看身高,差不多,低下头记录着。“你是哪家的?父母亲姓名。”

“我是北街木家,父亲木浦里,母亲木苏氏。”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有个残疾的哥哥。”桃花回答道。

“行了!你走吧。明日来这里集合,会有人带你们去军队会合的。”

“不是说会颁发行军证吗?”桃花本就是冲着行军证来的,他居然连提都没提,故而有些疑惑,便反问他。

那军官瞧着那张脸,有些不耐烦:“急什么!为了避免有人弄虚作假,我们会派人前去调查,求证后再发。行了!走,走,走,赶紧走。”

“诶!如此,谢过军爷您了。”桃花乐呵呵朝他鞠了一躬,屁颠屁颠的转身上马,恢复了原貌,不过那几颗大黑痣却还带着,显得极为滑稽。

桃花收拾好行李,把姜兰送的那些东西统统带在身上,又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打成包裹。趁着天还没黑,把自己好不容易喂大的小鸡仔,送给了教她绣花鞋的李奶奶。又趁着天黑将老母猪赶紧了木无声他们家的牲口棚,算是留的一点念想吧。桃花知道她是带不走这只鸟儿的,可又无人可以托付,这鸟儿只有她的哨声才能跟随她。虽然很舍不得,却还是打算将它放生,“青儿啊,你以前若是有主人,你便去找他吧,或是去找公子也行,我没办法在照顾你了,你走吧,一路小心,千万不要被人抓走了,我会想你的。”越说越觉得鼻子发酸,她揉着红通通的眼眶,打开了鸟笼,青鸟被放出了笼子,那鸟儿围着她盘旋了几圈,鸣叫了几声,便头也不回的扑身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桃花她二爷爷,也就是木浦里,唉声叹气的坐在饭桌前,心里不知如何是好,明天就是截止了,最后一天了。木苏氏没再管他,径自办好了一大木桶饲料,去喂牲口,刚到牲口棚里,就不由大叫了一声:“当家的!你快来!咱家牲口棚里咋多了一头猪?”木浦里觉得稀奇赶紧出门去看。牲口棚里确实是多出了一头猪,他打上火折子,探上前仔细看了看,“这是桃花家的猪。”

“那咋跑咱家牲口棚里来了?”

木浦里一怔,暗道一声“不好!”进屋穿了衣服便要往桃花住处去,刚出家门,又被官兵拦住。只得先客客气气的把军官请进了屋子,沏了茶水。“不知几位官爷为何来此?”

那官兵问道:“这可是木家?”

“正是。”

“那你可是木浦里?”

“是。”

“那就没错了,你家大儿子呢?把他叫出来。”

木苏氏也没敢问什么,进了里屋,把木无声推了出来。那官兵对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毕先生,麻烦您瞧瞧。”那位毕先生上前托起无无声的腿看了看,又把了把脉,这才毕恭毕敬的说道:“确实是多年腿疾。”

那位官兵笑笑,拿出行军证,丢给木浦里。“给你。”又瞧瞧屋里,没见到白天那位“避邪物”。叹了口气,还好不在,不然大晚上多吓人!想想就胃里难受,大步流星的赶紧离开了木家。待他走后,木浦里才哆嗦着手打开那绿色的锦帛,上面写着:木兆,年十六,身高六尺有余,其父……特赐其家眷行军证,享朝廷津补。木浦里抓紧了手里的锦帛,像是要揉进掌心一般,顿时声泪俱下:“桃花,我们木家还不起啊……”

桃花开开门,木浦里进了门,扑通一声跪在桃花面前,将桃花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扶:“二爷爷,您这是干嘛啊!快起来,你真是折煞桃花了。”木浦里却执拗的像一头牛,是一动不动。“桃花!我们木家对不住你!我们没能耐,还得连累了你,你是我们木家的恩人。以后你有什么事都跟我说,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推辞!还有无声!他也愿意。”

“二爷爷,您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您待桃花这般好,别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快起来。”木浦里朝她磕了三个响头,才从地上站起身来。桃花着实受了惊吓,没想到竟会受如此大礼。“桃花,明日我亲自送你。”

“好。”桃花不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将他送出门,心里忐忑的躺上了床榻。

翌日清晨,桃花梳洗完毕,刚打开门就看到木浦里一家在门外站着。“二爷爷,二奶奶,无声哥哥。”

木苏氏眼含泪花的上前握住桃花的手,“桃花啊,好孩子。你把自己的面容搞成这般模样,去从军,必然会招人嫌弃,真是苦了你……”话没说两句又嘤嘤啼哭起来。木无声往前滚了滚轮椅,从袖间取出一支雕刻得极为精美的木簪递到桃花手里:“我没什么贵重的礼物,这个是我最满意的作品,送你吧。”深情注目的看这桃花,又说了句:“桃花……谢谢你。”桃花鼻子一酸,硬撑出一个笑容:“你们这是干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以后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木浦里也劝慰道:“老婆子,别哭了,桃花这么机灵,不会受人欺负的。”“是是是,我知道,我就是不想让这孩子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双新纳的布鞋,塞给她:“这是我打算送你的生辰礼物,明日三月三,是你生辰吧?本打算明日送你的。昨晚上连夜缝好了,你别嫌弃。”

桃花抱了抱她“好啦……别哭了,你做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我何时嫌弃过?走吧,等一会儿啊,我就要赶不上了。”扭头看了看马厩里的那匹棕色的马,对木无声说道:“阿良就交给你了,无声哥哥,等你腿好了,就学着骑马吧,阿良是匹好马,温顺好驯服,等你学会了骑马,你就会明白那种飞一样的感觉,很舒服。”

“好……”木无声攥紧了敷在腿上的毯子,心里暗暗发誓,等医好了双腿,学会了骑马,无论天涯海角他都同她在一起!

桃花走了。

三月。桃花村的河岸边一树桃花灼灼,开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