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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人间四月天,清丽典雅的涉水而来,娉娉婷婷、清清浅浅、翩跹而至。从早上开始,窗外的细雨就淅沥个不停。

难得的下雨天,将士们都因为这天气窝在营帐里泛起懒,姜兰下了令,众将士可以休息一天。她自己坐在营帐里,被这湿气闷得难受,心烦意乱的把手中的文书一丢,揉着太阳穴。桃花已经搬来了姜兰隔壁的帐篷住了,也从一个厨房小伙计,变成了姜兰的小跟班。见姜兰心神不稳,偷偷从袖口里摸出来两个青色的橘子,递了上去。姜兰诧异的接了过来,“橘子?”

桃花点点头:“反正将军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做吃着玩儿了。”

姜兰笑笑,接受了她的好意,剥着橘子,那橘子皮清香甘甜的味道便袭上鼻腔,很好闻,心里的烦闷被驱散了一半。姜兰一边把桔瓣往嘴送,一边忍不住看向桃花,姜兰总是觉得虽然他长得难看了些,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小小年纪,做事拘谨,也不多话,站在边上一站就是一天,忙了也不会打扰你,乏了倒出现的及时,随便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玩意儿就能让她欢喜半天。光顾的在意桃花了,回过神来,才觉察到这橘子甚是酸涩,不由得一咧嘴,把脸挤作一团,舌头都麻了。“酸……”

桃花忙制止他道:“将军别吐,这酸橘子是我特意选来给将军的。”

姜兰瞬间欲哭无泪,合着这孩子是故意整他?但也还是硬吞了下去。疑惑道“这橘子怕是没长熟吧。”

桃花耐心的解释道:“我看将军这两天总是时不时就要喝茶,嘴唇还很干涩,声音也有些哑,想着将军可能是上火了,所以……所以就去集市上买了些酸橘子,给将军去去火。”桃花乌溜溜的眼睛很是真切的看着她,又说道:“橘子可以润肺,止渴,润喉,化痰。将军多吃些就能好的快了!”她掰着手指细数着橘子的好处。

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姜兰嗤笑出声来道:“好了,我知道了,我吃。”说着便一个不剩的塞进了肚里。吃罢,她站起身,瞧了瞧帐篷的雨,来了兴致,弯身从矮桌下拿出藏匿许久的鱼竿来,抿唇一笑,同桃花说道:“木兆,我们今日去钓鱼可好?听说下雨天的时候,鱼儿特别多。我觉得你做的烤鱼味道还不错,教教我如何?”桃花微微一怔,眼前升起朦胧的水雾来,那支鱼竿再熟悉不过了,是自己的。桃花木纳的点点头。

桃花为了保护自己脸上精美的“妆容”,特意戴上了的斗笠,虽然油纸伞也能遮雨,但总难免会将雨水粘在脸上,晕了妆容。姜兰和她徒步来到护城河岸,在河边的石墩上坐下身来,桃花站在她身后,为她撑着油纸伞,忽然又想起,许久以前公子好像也这样为自己撑过伞,眸光黯然的盯着湖面,有些发愣。姜兰默不作声的等着鱼儿上钩,许久,竹竿微微动了一下,姜兰猛地一收线,钓上一只肥肥胖胖的大草鱼来,很是满意的笑了笑了笑,收进了鱼篓,又回头对着桃花微笑着缅怀道:“以前,我有位友人,很喜欢在雨天钓鱼,我总是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她忙活,甚至有些厌倦等待,着急鱼儿为何还不上钩,她却可以冲着湖面傻笑很久,也不觉得无趣,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欣喜的,如今发现钓上一只鱼儿竟会如此开心,倒是有些怀念她了。”姜兰说完有些茫然,也不知为何,自己要将这事说给她听,看着那双眼睛就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

桃花猛地回过神,勉强挤了一个笑脸,有些不甘追问道:“将军既然如此怀念那位友人,为何不去找她呢?”

姜兰背过身去,眸子里隐隐的难过之意:“我们可能这辈子都没法相见了。”

桃花一脸天真的装作不知情,“那位友人去世了啊?”

姜兰背对着她摇头,落寞至深:“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我送她走的。”

桃花只觉得胸口发闷,憋得眼泪都要溢出来了,揉了揉发酸的鼻尖:“为什么呢?公子讨厌那个人吗?”

姜兰冷笑了一声,她在湖里的倒影被雨水冲的散碎,模糊不清,桃花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声冷笑很无奈。缓缓地才听她说道:“怎么会讨厌?只怕她现在厌了我了……”后面那句淡淡的,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桃花紧咬着唇,扬了扬头,想让眼眶的泪水倒流回去。姜兰没再说话,桃花也再说不出话,她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怨恨他,没想到他的难受,不比她少一分,心里的苦闷也远比她多,心里越发的愧疚,恨不得马上把自己脸上的妆容用这雨水冲洗干净跟她相认。冷静一想,却是不行,就算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女扮男装参军且不说,公子既然是有苦衷才把自己送走的,那岂不是就算见了她本人,也还是会被送走么?就这么老老实实呆在她身边好了,也不比之前差啊,相认与不相认,又有何差呢?想到这里桃花心宽了不少,笑颜又从新覆回了面容。

“原来你在这儿啊?叫我好找。”姜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了回头,果然是他。璟霖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如玉的面颊上,笑的温甜,说着又上前几步,走到了姜兰跟前。桃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被璟霖看出些什么,她总觉得这人眼睛忒精明!

“六皇子连个伞也不打,就这么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吗?”姜兰虽然嘴上问着他是不是有急事,却还是悠悠的坐在石墩上钓自己的鱼,完全没有关心他的来意的意思。璟霖折扇“唰”的一声打开,遮了遮头顶的雨,不气不恼的说道:“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来请将军大人来尝尝在下做的烤鱼。”瞧这一句话说的多么谦虚和善,姜兰打了个哆嗦,愣了半顷,才反应过来,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