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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璟霖没有呆很久,也完全没有在意那床上的骷髅架子,他一心都在姜兰身上,哪里顾得上其他。璟霖走后,姜兰又给那老宦官喂了几次汤药,将近傍晚老宦官才动了动眼皮,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水,给我水。”姜兰将他扶起来,把水杯递到他唇边,他吃力的喝了几口,还被呛得的一阵咳嗽,他眼神涣散的看着姜兰,“看来咱家这辈子快到头了,咳咳咳。”姜兰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是极不会安慰人的,思量了半天,才说道:“前辈一定是饿的了,我去热一热饭菜。”说罢,姜兰拎起桌上的食盒,出了房门。

将饭菜热好,她坐在床边上想喂给他吃,他看了看她,说:“丫头,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人。”姜兰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话,有些意外,回了他一个微笑,把手上的筷子又往前凑了凑,老宦官张了张嘴,姜兰将饭菜送入他口中,谁知他还没嚼两下,就将饭菜一口喷在了地上,一挥手,把姜兰手里的饭碗打翻在地,“这饭菜里有毒!”

“这饭菜里面掺有西域的离魂散!丫头,有人想借着你的手杀了我。”

“不,是有人想借你的手杀了我。”姜兰看着地上的饭菜,眼底生寒。

“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来,“随他吧,有些人愧对于自己做贼心虚,将我囚禁了这么多年,可是我又怎么会妥协呢?”

姜兰一头雾水,做贼心虚?他说的是谁?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便问道:“您指的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说起自己的事情来,“丫头我信你,说以我也不瞒你,反正我时日不多,将这事告知与你也没什么,这样就算我死了那贼人也不能如了愿!”贼人?谁?姜兰越听越糊涂,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你知道我是谁吗?”

姜兰摇摇头。

他呼吸有些不畅,喘了一大会儿,才拼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我是先皇身边的贴身太监,刚才我之所以尝出那饭菜里面有毒,是因为我当年跟在先皇身边,先皇的饭菜都是我先试过毒后,才能给先皇食用的,所以什么奇毒我都见过,我都尝过!”他说起往事有些激动,皮包骨头的手掌,抓住了姜兰的手腕,姜兰有些吃痛,却不忍心打扰他,让他继续说,“我不过是个太监,当今皇上却不敢拿我怎么样,就是因为他的江山是偷来的!是偷来的!”

他嘶吼的声音让姜兰有些发怵,而那句话更加让姜兰心惊肉跳,皇上的江山是偷来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兰发觉自己的声音颤的厉害,心脏急速伸张着,耳边也嗡嗡作响,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这个人说不定真的是个疯子!

他冷哼了一声,“应该坐拥江山的人不是他!这江山本是祁殿下的。”

“翎……王爷?”

“恩!先皇的遗诏上是传位于翎王爷,而晏清那个贼人,却逼着生命垂危的先皇更改遗诏,先皇宁死不屈,他说过,这天下是他对祁殿下唯一的补偿。先皇升天后,晏清勾结史官,更改遗诏,而我奉先皇遗命一定要保住祁殿下的江山,我出宫潜逃,却还是没逃出他的魔爪,晏清抓到我逼我交出遗诏,我怎会辜负先皇,将遗诏藏了起来,并且威胁他说我宫外的党羽已经做好准备,若是我死了那遗诏便会立刻公诸于天下,他只得把我软禁与此,让我生不如死般的活着。咳!咳!咳!……”他情绪越发的激动,捂着脏兮兮的衣袖,咳出几口血痰来。姜兰眼前一片缭乱,这信息量着实太强大,她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平日里温和儒雅的皇上,被世人赞颂的皇上,被誉为明君的皇上,这天下居然是他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她目光呆滞,摇头推开了他的手,站起身连连后退了几步,“这不可能,皇上他那么爱民如命,那么温柔的帝王,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他有些愤恨,恶狠狠地朝她说道:“无情最是帝王家!他就算是个好帝王,也改变不了他篡夺王位的事实,不管他怎么********,发生过的永远都是发生了!他如何的爱民如命,也不过是他在抚慰内心的罪恶感,好让自己安心一些罢了!”

姜兰攥了攥拳头,这天下真的是翎王爷的?若是璟霖知道了会怎么样?太子知道了又会怎么样?他们敬畏的人,居然……她觉得眼睛酸胀,却掉不出眼泪,疼得厉害。

老宦官看她反应如此,厉喝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那个贼人!你说过你喜欢翎王爷的!你若是真的喜欢他,就该帮他的!”老宦官放缓了语气,有些乞求:“你会帮他夺回天下的对吗?”姜兰知道是他误会了,却没反驳,问道:“现在天下太平,难道非要为了一个王位搞得民不聊生才行吗?”

“这是先帝的遗愿!”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姜兰扯了扯嘴角,真不知道该说他忠诚还是执拗。他瞪着她,说道:“你不愿意!?”

“我没办法帮他,我手里已经没有了兵符,我现在也不过是个罪人,就算出去也只是个四品的官员。”姜兰本想着找个合适的理由推脱掉,他却笑了笑:“先皇的遗诏还在咱家手里,只要你将它昭告天下,祁殿下就可以登基大宝!”

“你不是说在宫外党羽手里吗?”

“那么重要的东西,咱家怎么会交给外人?”

“你果然还是在骗我,如果遗诏你带在身上,皇上他怎么会搜不到?”姜兰站稳身子,直直的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能推翻全局的破绽来。

他又是一声冷笑:“你也太小看咱家了。”说着他把压在身前的被子撂倒一边,扯开自己肚皮上的衣料,露出一条被缝的很长又七歪八扭的伤疤来,“当时咱家急中生智将那遗诏吞进了肚子里面,他把我关进这秋水阁,我便寻找了时机破开了自己的肚子将那遗诏取出。”

姜兰望着那犹如大蜈蚣一般匍匐在他肚皮上的伤疤,足以想象当时他把自己开膛破肚时让人心惊胆战的场景,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