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在连云港读书。一天,收到大哥的一封信,说是父亲动了第二次手术,家中境况一日不如一日……于是,在一个周末我谋得了一份在建筑工地一周只打工一天半的小工。
到工地干活,我吃得了那份苦,可到了吃饭时间,我才感到和工友们不怎么“合群”--因为我吃不惯工地的伙食--那干涩的馒头,那半生的大白菜烧粉丝。看工友们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我很羡慕。
由于我干活肯下力气,时间不长我就和工友们打成一片,他们也很喜欢我,一到吃饭的时间,他们总为我在马路边的路灯下留有一席之地。起初,我不愿意抛头露面,因为工地前的马路是同学周末散步、逛街、到异校会老乡的必经之路。我小心翼翼地在路灯下一次次和他们共进晚餐。
一天晚饭,我正和工友们一边说笑一边埋头吃饭。突然,我刚一句玩笑话结束,无意间抬起头时,我怔住了--面前站着的是与我同班的高峰同学。她见我的装束也很吃惊,好久才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你……你怎么在这?”我丢下碗,挠着头皮,像犯了错的孩子,请她不要告诉别人。最终,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原来高峰家就住在附近,她是出来买卤菜的,当她行至我们吃饭的路灯下,无意中听到我的声音,才疑惑着停下的。那一次,她大方地把所买的卤菜全倒进了我的碗里。
转眼暑假到了,同学们陆续回家。而我夹着一条草席、一张床单来到了工地,准备过一个暑假的工地生活。谁知暑假打工还未到一个月,哥打电话到班主任家,问我的去向,班主任急急地向市区的同学打听,出于无奈高峰找到我,并问我是否需要她帮忙。回家是肯定的了,想到学校早已紧锁校门,生活用品带回家是个累赘,于是我就请高峰帮这个忙。
和工地结算完工资,高峰早早来接我了,她再三请我到她家小坐一会儿。面对她的邀请,我犹豫了。或许她看出了我的心思,调皮地笑着说:“放心,我家里没有他人,爸妈上班了!”来到高峰家,我刚欲脱鞋,她忙说:“甭脱甭脱,不用麻烦了!”说着她从冰箱里拿出饮料、西瓜……真是让我感激不尽。
新学期开学,一到学校,高峰有意无意朝我会心一笑。天快黑时,她避着同学递给我一张纸条,尔后笑着走了,我打开纸条一看:“吃饭的路灯下,7点整,我还你物品。”
路灯下,我从高峰手中接过干净的席子和折叠的棱角分明的床单,还有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我刚想说句“谢谢”,高峰已疾步走了。那一刻,我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人的一生如漫漫长河,能感动自己的事肯定不少。文中的高峰善解人意,心灵更美。也许,高峰早已把这件事情忘记,可是”我”能忘记得了吗?当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现在说起这件事还能让人”眼含泪花”,可见这“一次感动”对“我”的影响是多么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