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遇见陈娟与梁咏香,便惊异万花飘谢的冬季盛开了玫瑰、荷花,红的妩媚,白的无瑕。她们身姿挺拔,亭亭玉立,体态灵巧。举手投足婀娜多姿,似行云流水,似风吹杨柳,透着自然和谐的神韵。陈娟穿件红色羊绒上衣,梁咏香着白色紧身羽绒服,朝气蓬勃,全然没有四十岁女人命运累积的沧桑与生活沉淀的笨拙。
八年前,陈娟与梁咏香无奈地承受了共同的命运,她们先后离了婚。那时,陈娟肚子鼓着,肩膀的肉垂着,水桶腰与肩同宽。梁咏香驼着背,生活的苦难都落在了背上。她们受到重创,在人生的路上重重地摔倒了,摔得天昏地暗,除了眼泪就是叹息,挫折横在了她们面前。
街头别后,我应邀去了陈娟家,陈娟打开门,从卧室里飞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是陈娟女儿。她看见我,脸上的笑容灿若桃花,清脆的笑声瞬时响满整个房间,“阿姨好!”她麻利地接过我的手袋,帮我脱去外衣,一转眼,将一盘粒粒威化饼和一盘瓜子摆在我面前。“旺旺,给你拿的白纸。”我将一叠十六开白纸给她。“好啊,好啊。”她欢快地说,高兴地跳过来。找了一个夹子将白纸夹住,又找了一张书签似的卡片,上面是一些蝇头小花。她拿着铅笔,照卡片上的花认真地画。不一会儿,在白纸中间画了一个铜钱大的花,就算画完了一张,拿下来,在下一张纸上专注地画。“哈哈……画反了。”她扬起脸无忧无虑地大笑,童心不泯,那率直的童真引诱我不可抗拒地喜欢她疼爱她。我坐到她身边问她:“旺旺,你叫我妈妈好不好?”她扬起脸,翘鼻子也调皮地扬着:“好呀,好呀。”她朝外欢快地喊:“妈妈,我又多一个妈妈喽!”她毫无顾忌地大笑,“你还管谁叫妈妈?”我问她。“梁咏香。”她低着头脸几乎要贴到膝盖上的白纸了,更加专注地画。
“我领你去舞厅玩呀?”陈娟走过来跟我说。
“舞厅?”我不理解,在我们这个小城,舞厅不是正经人出入的场所。
“有什么呀,只要自己正派,思想不肮脏,把握住自己,去那地方能有什么呀。”陈娟从容地笑着:“香子下岗了,靠给人打工生活。我每月四百多元钱带着孩子。我们没有太好的生活条件,但人活一辈子,不能总是愁眉苦脸的,总得好好活。”
刚说到这,“铃铃……”电话铃响,是香问去不去舞厅。
“水儿去就去,不然就不去了,陪她在家。”陈娟对着话筒微笑着说,眼睛看着我。
“去。”我说,神情严肃得象要入虎穴。
每次见到梁咏香,都让我感到整个世界风景一派大好,到处莺歌燕舞。
“你吃的什么饭?”我没话找话的问香子,知道她没有华衣美食。
“一个人嘛,有时就对付点儿,有时想吃了,就到市场看看什么好就买点什么,嘻嘻嘻……你去我家呀?我给你做好吃的。”她热情快乐地说,喜悦挂在眉梢。
“现在的蔬菜都说化肥太多了。”我还是没话找话。
“洗完了用清水多泡一会儿,病从口入,身体是最要紧的。”香子很认真地告诉我,她总想让别人都好,她的善良无孔不入。
舞厅里,陈娟与梁咏香换上了舞蹈鞋,上衣是一样式的紧身羊毛衫,陈娟玫瑰红,梁咏香荷花白,下面是一样的黑色体形裤,这样穿着更显出她们身材的娇美匀称,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赘肉。宽大的舞厅客满人多,她们对着墙上的镜子随着音乐做着各式舞蹈动作,旁若无人自顾自地欣赏。一会儿飞旋如燕,一会儿天鹅戏水,一会儿花儿怒放,舞姿轻缓舒展优美动人,一招一式很有点专业的味道。相比之下,舞池里的许多人都像蒙住眼睛的驴拉磨,死板地转来转去。
“来来,站起来。”梁咏香过来拉住我,站到镜子前,镜子里我像家庭妇女,硬胳膊硬腿,笨手笨脚全身不谐调。
“抬头、挺胸、收腹、提臀。”梁咏香温柔地说,一边微笑一边用手纠正我的动作,详细告诉我形体训练的各种要领。她亲切的语调,诚恳的态度,渗入我的心肺,甚至浸到骨子里。
一曲终了,我们坐下,邻坐一男子贼眉鼠眼地在我们脸上扫来扫去,陈娟高声叫道:“有人眼睛有病!是白内障还是青光眼?不要脸!”那人听罢,悻悻地换了坐位,远离了我们。
一曲又起,陈娟、梁咏香相继被邀旋进舞池,她们跳“国标”。一男人走过来,向我说:“请你跳舞。”“不,我在看东西。”我表面很镇静,心里还是“咚咚”跳。赶紧凑到一老太太身边坐下。
陈娟跳过来问“水儿安全不?”
“安全,安全。”我大声答。
老太太说:“你要不会跳舞就别学了,不会就拉倒了,象我会了总想上舞厅来。这儿不是什么好地方。前几天,一男的让一女的跳舞,女的不跳,被男的煽了嘴巴。还有一男的拉一女的跳舞,拉拉扯扯的,把那女的一个月工资全掏去了。”
老太太的话,让我有点紧张。抬眼望过去,舞池里花儿开的正浓正艳,红的妩媚,白的无瑕,令人赏心悦目。
数着一瓣一瓣无数的思念,永远数不尽也数不穷,心中押不住温馨的祝福,送你一朵忽忘我,愿你拥有生命中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