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依站在花瓣边仔细看了看,这花比她第一次见到的毒花更娇艳更清香,同样一瓣一色,但这朵花瓣的颜色更加明亮,气味更加浓郁。
她不过损失一滴血,但对花精来说却是这般弥足珍贵。如果不是因为花精导致了全国性的瘟疫和毒花泛滥,阮依依或许真得不会介意自己流点血,成全这个一心要成妖的花精。
一柱香过后,花精吸完了泥土里的血后,收工走人。
袁铁轩见鬼似的盯着那块干涸的泥土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王仕青给他泡了安神茶后,他才回马车里去休息。
阮依依心事重重,一时半会睡不着,依在颜卿怀里商量对策。王仕青安顿好袁铁轩后走了过来,见他们对医治清风镇百姓一事仍然没有进展,不禁叹气。
“假如仙医也不能想到办法,只怕……”
“呸,你别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赌约从明天才算,咱们还有时间,不着急的。”阮依依如是说,其实心里还是很虚的。
颜卿安抚她,说道:“放心吧,药方我已经有了主意,只是,缺个药引。十日之内,只需要找到药引,必然能救清风镇的百姓。”阮依依对颜卿的话深信不已,顿时放下心来,拍着小手兴奋的说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王仕青见颜卿说得轻飘飘的,不好质疑他,自己也没有主意,只能附和笑笑,点头应着。他见阮依依面露疲态,知道她刚才在林子里与灵鹊耍闹累了,便找了个借口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阮依依自言自语道:“师傅,你说那药引会不会是我的血?”
“不会。花精为了自保,将毒花种进了清风镇百姓的身体里。假如用你的血做药引,不但不能除花,反而还会令它生长得更加茂盛。”这点颜卿特别笃定。
王仕青一听,来了兴趣,重新坐了下来,说:“上次在溪尾村,仙医的血能灭毒花。不如这次,也用这个办法?”
颜卿摇头,淡淡的说道:“还是不行!当时用我的血灭毒花,毒花是长在土里,与人无虞。但这次,毒花种在人的身体里,有些可能还种进了心里,毒花灭,人就跟着死亡,毒花与人息息相关……”
阮依依一听,刚入下的那颗心又悬了起来,吊在半空中,焦急的问颜卿:“那怎么办,师傅,那可怎么办?!”
阮依依情急这下,一个劲的摇着颜卿的胳膊问他。
颜卿心里只是有个大概的步骤和计划,但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合适的药引子,将毒花与人的身体相分离,这样才能在灭毒花的同时不伤害到清风镇的百姓。
千头万绪的,一时之间他也不可能有确切的把握,药引子是救清风镇百姓的关键,颜卿已经很努力的回想他曾经读过的医书,里面没有半点线索。
身边的阮依依心急如焚的扯着他,令他不能集中精神去思考。他宠惯了阮依依,对她又舍不得说重话,见她着急,正想哄她,王仕青突然在旁边冷冷的冒了一句:“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专门帮倒忙!”
“你说什么!”阮依依回过神来,瞪着王仕青。如果是平时,王仕青肯定低头走人,可是今天他吃了豹子胆,回瞪阮依依,一副“就是我说的,怎么样”的表情。
灵鹊好滴滴的从树下飞了下来,站在王仕青的头上,学着他刚才的语调,将他的话复述了一遍:“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专门帮倒忙!依依,他在骂你呢!”
灵鹊的挑气拨离间打破了僵局,阮依依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在砸他。王仕青灵活的躲开,还故意说些激怒她的话,气得阮依依追着王仕青跑,非给他扎一身的银针才解气。
灵鹊也是个闹事的主,见有热闹瞧,跟着飞了过去,不停的呐喊助威。阮依依一扫刚才的疲倦,追得王仕青抱头鼠窜,绕着林子跑了三四圈才停歇下来。阮依依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后面针也懒得扎了,趴在颜卿的腿上睡了。
阮依依和王仕青打闹时,颜卿将随身带来的乾坤袋拿了出来。这是老叟留给他的宝贝,据说是仙医的镇山之宝。这乾坤袋看似不过是钱袋一般大小,但里面却能装下乾坤,故取名为乾坤袋。
颜卿下山时,将佛牙山重要的医书以及所练的丹药都放在里面。他见阮依依有王仕青和灵鹊陪着,便将医书拿了出来,在里面翻找与毒花相似的病例和治疗药材。并将所带出来的药丸进行比对整理,将心得默默记下,对刚才他已想好的药方进行调整。
阮依依回来后,累得倒头就睡。颜卿心系清风镇,没有半点睡意,仍然在医书中忙碌着。
王仕青强打起精神在旁边帮了一会儿忙,最后还是体力不支,靠着马车轱辘打起了瞌睡。
灵鹊站在树梢上打盹,醒来时,颜卿还在忙碌,其它人都睡着了。灵鹊飞了下来,落在颜卿的肩膀上,小声说道:“仙医,浓儿要我带话。”
“哦?”颜卿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虽然他也很好奇,齐浓儿要灵鹊带的是什么话,竟不能当面说,非得等着其它人都睡着了才能说。
灵鹊讨好的用脑袋蹭了蹭颜卿的颈,颜卿立刻知晓它的用意,淡淡的说道:“有什么话直说,此时我并没有心情与你闲聊。无论你说什么,我不会对你生气,我知道,你不过是来传话的。”
灵鹊得到了颜卿的保证,这才小声说道:“浓儿问你,那十****与依依去了九渊山的何处?你们……做了什么?”
“她要你从宫里赶来陪我们去清风镇,就是为了问这事?”
灵鹊点点头,又说:“浓儿要我提醒你,你是要升仙的……别忘了天谴……还有……”
颜卿将翻看完的医书全都装回到乾坤袋里,又仔细看了看自己带出来的药丸,选了几种留在外面,装好后,这才慢悠悠的说:“你明天要飞回宫里回话?”
“不用这么快回去,我可以等你们结束了这里再回去。”灵鹊停了停,纠结片刻后,又说:“仙医把唤心铃给了依依吧,浓儿很生气。”
接着,就把齐浓儿一怒之下撕碎那件绣有铃铛衣裳的事,悄悄的告诉了颜卿。
颜卿这才停下手中的事,问灵鹊:“依依知道她撕衣裳的事吗?”
“好象知道。”
颜卿瞅了瞅还在睡觉的阮依依,心疼的厉害。原来她早就知道,受了委屈也藏在心里不说。她完全可以跑到自己面前来哭闹,恶人先告状,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明天你回去将药方带回去,顺便告诉浓儿,木已成舟。”颜卿冷冷说完之后,挥挥手,示意灵鹊离开。
灵鹊见颜卿说话的口气不好,有些郁闷的嘀咕着:“我只是传话,我也希望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嘛。”说完,委屈的收起翅膀,抓着树枝继续打盹。
天亮后,阮依依一行开始进驻清风镇。这次,清风镇的百姓们对他们的到来很从容,不再象上次那样敌视和好奇。清风客栈的店小二还特地路来找他们,说是留了三间上房给他们,今晚不用再露宿小树林。
袁铁轩将马车的上东西全都搬到了二楼后,开始布防人手,四处寻找毒花作孽。颜卿则找来十个人,两人一组,将自己准备好的五个药方分组进行试药。王仕青则按照原来在溪尾村的步骤,净化水源,现场堪察,然后再大范围的就诊,望闻问切,将收集好的数据统一整理汇报给颜卿。灵鹊则一早带着颜卿的药方飞回皇宫向齐浓儿报信,并带回令符,由袁铁轩的死士分别赶往附近的城镇,调集药材,负责运送。
大家都分头行动,唯独熬药的事没人看管。
阮依依见颜卿忙得脚不沾地,他已经亲自看管那五个熬药的炉灶,但王仕青所需要的药实在分不出人手来负责,阮依依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克服畏火的毛病,守着那些火,拿着扇子,淌着汗,不停的来回跑去。
三天后,阮依依怕火的毛病好了大半,但颜卿他们仍然没有进展。
“师傅,你要的药。”阮依依满头大汗的端着一个大大的木盘,上面分别放着五碗不同药方熬出来的药,蹭蹭蹭的从后院跑到了客栈大厅,放在桌上,说:“厨房里还有灶火我要看着,我走了。”
颜卿刚刚给最后一个病人针炙完,这三天来一直没有进展,心情竟有些烦躁。他见阮依依跟一阵风似的,脸上因为烧火被烟薰得脏脏的,漂亮的裙装也被她卷起绑了个结方便她来回走动,汗珠子将柔软的发丝贴在脸上,不修边幅,却精力充沛。
颜卿想抱抱她,帮她整理整理。可是碍着大厅里还有一堆的病人,只能将她拉住,小声说道:“不急,陪为师去外面走走。”
阮依依见颜卿忧心忡忡,知道他这三天废寝忘食的治疗清风镇的百姓,可是仍然找不到合适的药引子,将毒花与身体分开。花精为了这一天,精心部署了将近一年,毒花已经彻底融入到他们的血液、骨骼、肌肤当中去。要将毒花抽丝剥茧般彻底除去,其难度可谓登天。
颜卿经过三天的试验,已经找出最为有效的药方,但药引子,却仍然没有头绪。
“好,我们去河边走走。”阮依依交待其它人看好人和药后,牵着颜卿的手,两人在河边漫步。
颜卿拉着阮依依,帮她洗脸。清洁干净后,又帮她绾好头发,再将那衣裙的死结解开,掸去上面的灰尘,握着她的小手,无奈的笑道:“刚才脏得象泥球。”
“那师傅再带阮阮去泡泡药浴,阮阮不就干净了。”阮依依顺口说着,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脱了鞋,将脚泡在里面,舒服的大叫起来。
整天待在那闷热的厨房里烧火熬药,阮依依差点中暑。她强撑着不敢告诉颜卿,怕他担心。现在能坐在树萌底下,用凉凉的河水泡脚,阮依依觉得好幸福。
颜卿靠着阮依依一同坐了下来,见她笑得开怀,郁结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颜卿搂着她,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
“师傅,你还在发愁吗?”阮依依搂着颜卿的腰,贪婪的呼吸着他身的气味。这些天,颜卿一心忙着找药引子,没日没夜了,很少陪着她。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没有时间哄她,阮依依经常是睡了一大觉醒来,颜卿还在看医书找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