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让魅然认清了来悬崖的路之后,便要带他去别处。魅然一听,问道:“师傅要我住哪?”
“去树精灵那里。”颜卿刚说完,不等魅然问个明白,就被阮依依听到。她从竹床上跳了下来,跑到颜卿那里大声叫道:“我要去找树精灵玩!上回捉迷藏,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颜卿拉住她,说道:“树精灵整日忙忙碌碌的,白天哪有时间陪你玩。你乖乖在竹屋待着,休养几日,等身体好了再去找他们。”
这边说完,那边便对魅然说:“你带些医书,为师带你去树精灵那里。”
魅然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听他们两师徒的对话,对这个陌生的名字很是迷惑不解,见颜卿又要起身带他走,三步半做两步跟上,在他身后问道:“树精灵?那是什么地方?”
佛牙山到底有多高阮依依不知道,但山半腰上就云雾缭绕,人迹罕至。佛牙山地势险峻且物种繁多,人杰地灵,日月精华所聚集之处,因此,成为了众多精灵生存的最佳选择。
颜卿久居佛牙山,除了会给人看病,还自创一派的给精灵治病。这佛牙山上少说有上百派的精灵,几乎每个精灵都会来悬崖找颜卿帮忙看病。
颜卿说所说树精灵便是其中一派。
海拨过高的山顶因为缺氧等恶劣环境,是不可能长参天大树的,但是佛牙山却与众不同。因为有树精灵的呵护,佛牙山山顶遍地都是参天古树,而那些树,也是他们的窝。
“树精灵有点石化金的能力,你原身是毒花,除了本身自带毒性外,还带着邪气和戾气。虽然你现在改邪归正,但难保以后在受刺激后会失控。我带你去树精灵那,就是希望他们能淡化你的戾气,助你变妖。”颜卿向魅然解释清楚之后,突然发现阮依依跟着他们,实在是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只好抱起她,交待道:“这次你去是有求于他们,千万别再跟他们吵架。”
“知道!他们跟我吵架又不是为了别的事,他们觑觎师傅,天天闹着要到悬崖上种颗大树当窝,我能答应嘛!”阮依依不满的嘟囔道:“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的。”
说完,瞅着魅然看了半天,又说:“魅然去了也好,你这皮囊精灵最是喜欢,你住过去,免得他们总来骚扰师傅。”魅然一听,刚想拒绝,可是想到颜卿交待的要去那里去去戾气,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来。心里却各种腹诽,觉得自己掉到了精灵堆里,怕是没有好日子过。
颜卿带着阮依依将魅然送到了树精灵那,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树精灵见新来了一个小帅哥,全都围了上来,摸头挠痒,笑得嘻嘻哈哈。就连以前跟阮依依有嫌隙的精灵都不计较了过往,直问她下山后有没有别的帅哥收上山来当宠物。
魅然委屈啊,蹲在那里不能拒绝。颜卿告诉他,树精灵最神奇的就是他们的手,他们有与身俱来的洁净作用。只要每日让他们摸上一个时辰,便能慢慢抹去他身上自带戾气和邪气,却不会损伤他自身所带的花毒。
魅然只能可怜巴巴的让这些精灵摸了又摸,阮依依临走前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好心提醒他,树精灵很小心眼,得罪一次记一辈子。所以,除了乖乖听话做些苦力活以外,还要努力讨好这些难伺侯的树精灵。
阮依依和颜卿回到竹屋之后,开始调整身体。这几个月来,他们都未曾真正放松过,酣畅淋漓的睡了一觉后,颜卿开始恢复他每日采药炼丹修行的生活,阮依依除了跟着颜卿去看看魅然,采采药,剩下的时间都呆在悬崖上做宅女,啃着丹药看着医书,累了就睡,睡醒了就来骚扰颜卿。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出乎阮依依预料之外的是,齐浓儿竟然没有再派人来找颜卿。或许左左右右两位皇子的身体很好,不需要颜卿在旁边守着,也或许是吴洛宸的意思,总之,没有他们的影响,佛牙山上的生活悠闲自在。
“阮阮,想去看日落吗?”颜卿将刚出炉的一百颗丹药装瓶后,见阮依依无聊的将脚丫子架在窗棂上,整个人倒躺在竹床上,长长的头发披散了一地,不小心就会踩到。
阮依依瞟瞟窗外,这个悬崖的位置很好,每日只需要坐在窗户边就能看到日出,但却看不到日落。既然颜卿提议,她也乐得去玩,立刻坐直身体,向颜卿伸出胳膊,要他抱着去。
颜卿见她身上斜斜歪歪的挂着一件与他同质地的白袍,笑道:“天黑了,外面凉,换件衣裳吧。”
阮依依刚穿越过来时,颜卿除了自己所穿的白袍便没有别的衣裳,知道她是纸人身娇肉贵的,只好把自己的白袍改小改短,让她穿着。
颜卿的白袍并非一般的绫罗绸缎,而是佛牙山织女精灵所织的雾锦丝衣。这衣裳质地异常柔软轻薄,还冬暖夏凉,最重要的是不需要换洗,仍然能保持清洁干净。织女精灵只织了两件给颜卿,颜卿改短改小一件给了阮依依,她现在就正穿着不肯换下来。
“人家下山的时候没带这衣裳去,现在要穿个够。”颜卿不擅长手工,白袍改得有些别扭,不是这边长了就是那边短了,衣襟口太低,他还笨手笨脚的在上面多缝了个扣子,防止阮依依春光外泄。
阮依依喜欢这件衣裳,但因为适在是不太合身,才没有穿下山。回来时,带了几件年嬷嬷给她做的,但怎么穿都不如这件舒服,这才扔在一边没有换上。
“不换也行,只是别到时候被树精灵看见,她们笑话你两句,你又要恼。”颜卿提醒她,阮依依犹豫了一下,最后翻出年嬷嬷做的月华裙,一身华丽丽的跟着颜卿去了山顶的西边。
今天的太阳特别的美,圆圆的,黄黄的,象咸鸭蛋。因为快临近夜晚,雾气渐渐浓重,阳光无力穿透这似烟似云的水雾,在里面折射成七彩颜色,一道道细长飘渺的彩虹凭空挂着,纵横交错,看似凌乱却又各有章法,绚丽多彩,变幻莫测,随着夕阳落下,在云雾的变换中转换着自己的颜色和角度。
颜卿拉着阮依依,临风一跃,轻飘飘飞了过去,安然的坐在西边悬崖上斜斜伸出去的一棵大树树杈上。他找了块干爽的树皮,阮依依坐在颜卿的身边,默默的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师傅,真美。”阮依依在佛牙山上生活了三年,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欣赏夕阳美景。这景色,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她以前的社会,都是不可能存在的。这样难得,颜卿却是第一次带她来。
阮依依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抱怨道:“师傅,你以前为何不带阮阮来看?这么美的夕阳,阮阮很喜欢呢。”
颜卿正准备离开回竹屋,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你干嘛总顶她?”
颜卿手一抖,差点没有抱住阮依依。抬头一看,只见头上飞舞着一只萤火虫。
原来,是只虫精灵。
佛牙山上无论花草树木,都是靠虫精灵来负责传递花粉播撒种子。这种精灵的体型特别的小,就象萤火虫一般,夜晚带着萤萤绿光,白天则黯淡无奇。
虫精灵最是勤劳,他们可以连续几个月不眠不休的工作。也正因为如此,虫精灵大多是过劳死,这个种族差点因此灭绝消失。
阮依依觉得这种精灵实在太笨,私底下叫他们二货精灵,为此还特地好好的教育他们要学会晨起昼伏,改变那股无谓的二劲。
说来也有意思,二货精灵们还真听了阮依依的话,竟真得学会了阮依依说所的一天四个时辰的工作日,剩下时间就休息娱乐。渐渐的,二货精灵又重新壮大起来,他们也是佛牙山里与阮依依感情最深的一派精灵。
问颜卿话的,正是二货精灵里的一只,她叫咪咪。他跟颜卿和阮依依都很熟,本来想欣赏完夕阳落日之后回去休息的,忽然听到树的这头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就落在上面看了半天。
好不容易等颜卿结束,这才飞下来问他。
颜卿的脸红得发烫,幸亏已经深夜,光线太暗,才得以掩饰。他尴尬的咳嗽两声,这时,怀里的阮依依也因为受凉开始小声咳嗽,咪咪听见,便问:“依依生病了?仙医在给她治病?这治法,还真奇怪。”
精灵一族的交配自成体系,主要是通过在空中跳各种寻偶舞吸引来异性,然后再一起跳段交配舞就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佛牙山自开天劈地以来,山顶就从未有凡人涉足,精灵又是恋家不肯搬迁的生物,固守自己的土地,一代传承一代。
所以,他们并不了解人类的生活,对人类的需求就更加不明白。就连魅然,虽然长在人间,但他因为进化成雌雄同体的特殊体质,可以自行繁殖,也不懂人类这些复杂的事情。
因此,二货咪咪压根不知道,颜卿刚才到底在做什么,才会看了半天飞下来问。
“依依得了风寒,我帮她……运动,让她出身汗再服几剂药,便能好。”颜卿平生第一次撒谎,全靠二货咪咪的引导,才找了个在精灵看来合理的解释。
二货咪咪不疑有他,打着呵欠扇动着透明的翅膀,飞走了。颜卿不敢再久留,抱着阮依依回到了竹屋。
颜卿原以为事情会告一段落,谁知道,阮依依不但身体受了损伤,而得了严重的伤寒,当晚就高烧不退,整夜整日的说着糊话,盗汗抽筋,陷入了昏迷之中。
颜卿要时时刻刻的守着她照顾她,无奈,只能把魅然叫来由他负责熬药,自己则专心照顾阮依依。
就在颜卿照顾阮依依的时候,二货咪咪把那晚所见告诉了别的精灵。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佛牙山一百多派精灵都知道了,那晚在大树之上颜卿给阮依依治疗她的“伤寒”。
这种奇特的治疗方式连活了几千年的老精灵都未曾听说过,佛牙山轰动了,竹屋每天都会飞来几百只精灵,有的是专程来看阮依依的,有的则是来取经学治伤寒,也有少数来八卦的,趁着阮依依身体好些的时候,绘声给色的学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