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有什么来头吗?”阮依依好奇的问。
“野生天蚕只生长在一个叫天沐山的地方,天蚕个头比一般的桑蚕要小一半左右,所吐的丝,也比一般的丝要细上一半,所以,用野生天蚕吐出来的丝做料子,会特别的柔软细滑。”颜卿感叹道:“据我所知,天蚕只能野生,无法家养,而且,天蚕数量极少,每年所吐的丝总共也不过可以缝一张被子而已……”
一年一张被子的料,当真缝成了被子,然后就放在了阮依依的床上。
颜卿看阮依依时,眼神都怪了。
阮依依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推托道:“与我无关!你跟他们柴家的祖先不明不白的,说不定别人是冲着你的面子,才拿这么好的衾被给我们用呢。”
颜卿垂下眼睑,密长的睫毛,将他的目光遮住。
阮依依看不出他有什么心理变化,见他不语,以为自己重提柴卿惹他不高兴的,便笑嘻嘻的说道:“我知道师傅无心柴家祖先的,只是人家有情于你,又是去世了两千年的老人,她的后人谨记她的祖训对师傅好,师傅就要领情嘛!”
“好了,怎么说都是你有理。”颜卿点了点她的眉头,说:“快睡吧,明天还要去游湖。”
阮依依一听到游湖,高兴的直打滚,卖萌的吐了吐舌头,颇有感触的说道:“师傅,阮阮如果没有了你,该怎么办?”
颜卿捧起她的脸,故作轻松的笑道:“嫁给柴智。”
“为什么?”
“他可以照顾你。”颜卿停住,又想了想,补充道:“他很欣赏你。”
阮依依歪过头去,也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说:“柴俊也可以照顾我,也很欣赏我,师傅为什么不叫我嫁给他?”
“他不如柴智。”颜卿说得一本正经,没有半点玩笑之意,阮依依不禁心谎,她双手扯着颜卿的头发,也不管他疼不疼,大声叫道:“师傅!你……你真要我嫁?!”
颜卿这才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在她的翘臀上拧了一把,缓缓说着:“是你自己好好的提这晦气事……阮阮,无论有没有师傅,你都要幸福。只要你觉得幸福的事,就去做。师傅会护你周全……假如师傅不在,也会有别人护着你的。”
阮依依被颜卿的话弄得有些忧伤,他们从来不谈分离,就好象这件事不可能发生一样。但阮依依心里清楚,他们这种状态,就象柴智对颜卿的态度一样,明明知道,却假装不是。
颜卿怀里温香暖玉,却随着他们的话题,变得冰凉。阮依依莫名的全身起鸡皮疙瘩,好象突然掉进了冰窖,没有温度。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师傅,给阮阮一个宝宝吧。”阮依依忽然特别的想拥有颜卿的孩子。他们在一起三年,从不设访,但阮依依似乎与怀孕无缘,从未有过好消息。
阮依依一直私心的觉得,自己还太小。毕竟,在现代社会,女子二十岁才结婚,二十四岁才叫晚育。她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九岁,她真得没有思想准备,去做一个妈妈。
所以,这三年来她没有成功受孕,阮依依一点都不着急。只是今晚,某个随机的时刻,阮依依忽然想通,她想趁着现在,与颜卿组成家庭,有个自己的孩子,过得会更加幸福快乐。
颜卿对阮依依这个要求很是吃惊,但很快他就释然。他不能告诉她,孩子是上天的礼物,迟迟没有孩子并不是他们身体的原因,只是因为上天至今都不祝福他们。他也不能告诉她,他害怕她真得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万一突然他象老叟一样离开了她,他无法想像,她单独带着孩子过着凄苦生活的场景。
颜卿拍拍她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阮依依也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笑笑,各自安眠。
清晨,有人敲院门。颜卿起身应门时,院外无人,只留下两个食盒。食盒里,除了两碗清粥、小点心和一些小菜外,还有一碗大补汤,颜卿看见时愣住,象做贼似的将这汤全都倒了,才拎着食盒进去。
半个时辰之后,阮依依酒足饭饱,神采奕奕的与颜卿离开兰舒院。小径上的琉璃灯早已灭了烛火,上面精致的装饰在白天看得更加清楚。阮依依一路数过去,不多不多,正好十二盏,每盏琉璃灯的灯柱上都有一种动物的铜像,正是十二生肖。
阮依依兴奋的来到其中一盏琉璃灯前,灯柱的顶端有只可爱的小猴子趴在上面,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好奇的望着远方,长长的尾巴勾着琉璃灯,风吹时,那尾巴似乎还会动,左右摇摆,活灵活现。
“师傅,阮阮是小猴子!”阮依依的属相正是猴。
颜卿一听,笑了:“难怪阮阮这么调皮,原来是灵猴下凡,还人间惹事生非啊。”
“讨厌!”阮依依与颜卿在小径上追打起来,刚跑出小径,就看见柴俊和柴情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喝茶,他们好象是专门在这里等人,见到颜卿和阮依依时,纷纷起身,向他们走来。
柴情热情的挽着阮依依的胳膊,笑道:“你再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去游湖了!”
阮依依斜睨柴俊,问他们:“听说你们罚跪了?”
“是啊!”柴俊指着柴情,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都怪我这个妹妹,粗心大意,竟然连大哥的行踪都没有打听清楚,信誓旦旦的说大哥昨天一早就离开乐安城去别处买地,结果,被大哥抓了个正着。”
阮依依知道,柴俊所说的被抓信正着,是指他无聊跑去投宝活动里当标的,而柴情则更加无聊,搬着自家的钱去砸自家的场子。平时肯定是柴智管得太严,所以他在乐安城时,他们都乖乖的装听话。其实,就是忍着想等柴智出门做生意时,好好的玩耍。
谁知道,柴智昨天临出发前先去了一趟三宝客栈,原本打算在那里吃完早点之后,再启程出发,偏不巧又碰到阮依依被偷了金子在闹事,但耽误了行程,当即派人去查谁是小偷。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柴俊无聊偷自家客栈客人的金子玩,颜卿和阮依依又在投宝活动中帮助柴情投到了他,大闹公堂之后,一来二去,柴智还会离开乐安城出去做生意才怪。
折腾了一整天,柴智罚完了他们,今天才离开乐安城,准备快去快回。柴俊和柴情被罚跪到后半夜才允许起来,柴情说,膝盖都快跪折了,起来时全靠家里仆人架起来,半个时辰过去了,腿都还是弯的。
阮依依没想到柴智对自家人都这样心狠手辣,刚开口骂了两句想替他们出头,就被柴情捂住了嘴:“我的大小姐啊!你竟然敢骂我大哥?你可别惹祸,到时候我大哥不罚你,又会回来罚我!”
“呃……你们家的家教……还真严!”阮依依感慨道:“这么严,怎么没有把你二哥教好?没事做小偷!”
“这不是无聊嘛!”柴俊也是有苦难言。他也不是天生的纨绔子弟,身为柴家老二,他也一样有责任为柴家服务,从小接受柴家的教诲,学习经商。可是柴智太能干了,无论柴俊会的还是不会的,柴智都一手包干。
柴智把事都做完了,柴俊就只能钻研一些歪门斜道,偶尔帮忙打打下手,解决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生意问题,或者出去应酬喝酒,谈天说地。柴情因为是女孩,所以过得比柴俊还轻松,两个人无聊到一块去了,自然就会经常结伴出去惹事。
如今柴家全是柴智做主,你们的父母在他们少年时代就已去世。柴智掌管柴家十几年了,风调雨顺,不停的壮大柴家势力,平安盛世之下,柴俊除了大把时间无处消遣,还真得没有别的烦恼了。
颜卿见阮依依与柴俊柴情都很投缘,说话也不避讳,大家嘻嘻哈哈的也没有什么禁忌,心里很是安慰。他有意放慢了脚步,在离阮依依两步远的身后,慢慢跟着,而阮依依一手挽着柴情,打趣着柴俊,说得手舞足蹈,竟忘了自己平时赖着颜卿,跟他撒娇卖萌。
很快,他们一行四个便来到了后花园的最北端。柴府座北朝南,后花园位于柴府的北面,其最北端离柴府的正门最远。
阮依依见他们不从正门出去,反而还往府里深处走去,觉得奇怪。当她看到他们绕过一个小湖泊又看到另一个小湖泊时,忽然明白了,整个柴府,就是围着这七八个如池塘一般大的星罗棋布的小湖泊所建。
柴情边走边介绍后花园的格局,大约是因为从江南搬迁而来,这里的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青竹绿松,都是典型的苏州园林风格。曲径通幽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错落有致。
阮依依行走在里面,总是会忘记自己此时正处在大西北,他们仿佛画卷里的人儿,随着卷轴的展开,慢慢前行。
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最北面的最后一个湖泊旁,岸边停靠着一个小船,柴情告诉她,那是摆渡。
“摆渡?我们要摆渡去哪?”阮依依一脸的问号,柴情却故作神秘的不告诉他。在船夫的帮助下,他们都上了船,随着艄公号响,小船稳稳的滑行在水面上,往处划去。
很快,阮依依就看到不远处水天一色,再往前,便是广阔无边的大湖。
“这是乐安城最大的湖泊,叫玄水湖。”柴情骄傲的说道:“我家后花园的湖湖泊,全都是天然形成的,与玄水湖相连。所以,我们不需要出府门,就能直接来到这玄水湖游船。”
阮依依悄悄的扯着颜卿的袖子,感叹道:“师傅,真得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说完,又觉得自己好象形容得不对,自我解嘲的笑笑,说:“反正,柴家太有钱了,这样的风水宝地,他们也能寻到。”
颜卿侧过头来,看着阮依依,似笑非笑。阮依依很快就补充了一句:“不过,跟佛牙山还是没得比的……我和师傅,最终还是要回佛牙山,精灵还在等我回去跟他们喝酒呢!”
阮依依这马屁,拍于无形之间,颜卿听着甚是舒服。他知道阮依依的心里始终只有他,所谓有这些感慨,无非是随口说说,并不当真。
颜卿伸手,想将阮依依拉过来。忽然,发现正站在阮依依左侧的柴俊,悄悄的举起了右手,虚虚的徘徊在阮依依的后腰处,想抱不敢抱,不抱又舍不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