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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人皮面具1

跌跌撞撞之中,阮依依被自己的脚绊倒,她大叫一声,整个人以堵枪眼的姿势迅速摔倒。就在她的脸要与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阮依依突然醒来。

阮依依象挺尸一样,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这一瞬间,她的记忆突然的倒退到她穿越的那个时刻,脑子本能的跳出竹屋的场景,阮依依慌乱的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竹屋,满眼都是白纱帐,账外隐约坐着一个人,正支着头靠在桌上小憩,阮依依想都不想的就大喊一声“师傅!”

颜卿只咳嗽了一天就渐渐在好转,他知道,只有等他的身体彻底复元,阮依依才可能完全的康复。所以,尽管阮依依高烧得吓人,颜卿也不是特别害怕,只要保证物理降温,不烧坏脑子就行。他估摸着,阮依依今天能好,一直守着。刚才觉得有些困乏,这才坐在圆桌边假寐,刚阖上眼想休息一会,猛的听到阮依依的叫喊,心立刻怦怦的跳得厉害,起身来看她时袍袖将桌上的茶杯打翻,滚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刚刚退烧的阮依依,忽然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觉得有股声浪直冲她的耳膜,痛得她下意识的捂信了自己的耳朵,大声喊着“师傅!师傅!你快来!”

短短五步路的距离,颜卿恨不得飞过去。当他掀开纱帐时,只见一个小身影直愣愣的扑了过来。颜卿伸出双臂,将她接住,一身大汗后的阮依依,温度明显降了许多,但还是比平常高了一点,脸颊和双唇因为高烧变得异常鲜艳,一对明眸因为刚刚才苏醒,而蒙上了一层水雾,特别的楚楚动人。

“吓着阮阮吗?”颜卿见她扑过来时,还有些力气,知道她经过这三天昏天暗地的睡眠,多少恢复了些。

“师傅好了?”阮依依隐约还是记得颜卿的话,她见自己退烧了,就猜颜卿也康复了。当她看到颜卿点头时,阮依依抿嘴悄悄笑着,说道:“师傅,你要好好保养身体了。”

“哦?”颜卿心不在蔫的应着,从旁边的小茶几上端来温热的清粥,小口喂着她。

阮依依喝了几口之后,便再也吃不下。颜卿没有强迫她多喝粥,但却给她塞了一把药丸,每颗都只有绿豆那么大,一把就是十几粒,吃得阮依依都要翻白眼了,他才勉强收手,端来温水给她润润嗓子。

阮依依看见颜卿清瘦的脸庞,愧疚的抬起头,说:“师傅,是阮阮拖累了你。”

“又在胡思乱想了,多亏了阮阮,才让师傅觉得活着有意义。”颜卿温和的笑着。这三天来,他根本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每天就是呆呆的坐在床边,看着阮依依昏睡发烧,从日出到日落,沉寂的兰舒院如墓地般可怕。

颜卿再一次深切的感觉到,他的生活中,失去了阮依依的声音,是多么的可怕。仅仅是听不到她欢畅的笑声,颜卿就有种窒息的痛,如若失去了,颜卿无法想像下一秒的呼吸会不会带着钻心的疼,心碎成渣沫。

自从颜卿带着阮依依离开花都后,每一天的相处,都是快乐无忧的。没有了别人,只有两个人的单独相处,颜卿感觉更加幸福。这些日子,甜蜜的,就好象空气里也浸着蜂蜜,每一阵风吹来,都是为他们而唱。路边的花,因他们而开放,树上的小鸟因他们而歌唱,就连太阳的作息,都因为他们而变得准时,时间,似乎也因他们而停止。

分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就连阮依依生病,颜卿都觉得半边天塌了下来。

颜卿在照顾阮依依的这三天,他的身体也发生了些变化。易落的头发,龟裂的皮肤,突然停滞的心跳,无法排解的忧伤,这些,他都没有告诉阮依依。

他身体的好坏,直接关联着阮依依的身体健康,假如他病倒了,阮依依也会随之生病。她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从她穿越而来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他们两的缘分。

现在,阮依依能醒来,就是好的征兆。颜卿不愿意她替自己担忧,所以,他将这些全都深藏在心底。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等他想到解决的办法后,再说吧。

颜卿见阮依依刚醒来,便趁着她还有精神的时候,两人又说了会话。很快,阮依依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颜卿伸手抚摸她额头时,长长的袖袍缓缓滑落在肘间,如白玉般光洁的皮肤上,隐隐现出蜘蛛网似的龟裂。

阮依依在兰舒院又休息了五日,颜卿才许她下床。又休养了十日,才能出房门。一个月后,颜卿才同意阮依依走出兰舒院。

这一个月来,阮依依谁也没有看见,除了颜卿。走出兰舒院的第一件事,她就是跑去找柴情。

阮依依觉得,自己跟柴情很投缘。她们不但年纪相仿,喜欢也很相似,脾气也很契合。阮依依与颜卿在一起的时间太长,整日都跟他腻歪,同龄朋友就显得特别的少。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知已,颜卿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柴俊见颜卿被甩在一边无所事事,腆着脸上前,请他去书房聊天。颜卿见阮依依躲进柴情的闺房里就不肯出来,他身为男子不便进去,这厢柴俊盛情难却,想想他们算起来也是故人后代,阮依依生病的这一个月来柴家也是照顾有加,便给他薄面,交待了阮依依几句之后,与柴俊往书房去。

阮依依见柴俊一个劲的巴结颜卿,问柴情:“你二哥可真热情。”

“依依,你别以为我二哥对谁都这么热情,他眼睛可是长在头顶上的呢。”柴情戳着自己的天灵盖,好象柴俊的两只眼睛真得就长在这个部位似的。

阮依依笑笑,觉得柴情说的话不假。柴俊确实不如柴智稳重,但在大事大非之上,他还是有分寸的。柴家二少爷这个头衔,足以给他带来无限光辉,平时他也犯不着去求别人。他对颜卿这么恭敬,无非是因为知道颜卿的身份。

这世上,似乎也没有几个会对颜卿不恭敬的人。

柴情见阮依依不说话,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说道:“你别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二哥有求你师傅,所以象哈巴狗似的求你师傅去书房呢。”

“哦,他有什么事要求我师傅?”

“还不是我大哥呗!”柴情嘟起嘴来,开始不停的抱怨柴智。

原来,阮依依发高烧的第二天,柴智就从邻县回来了。当他得知阮依依设计水淹牛嗣郸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加赞扬,还顺便把柴俊和柴情教训了一番,要他们收收心,改改这玩世不恭的性子,要好好的学会经营家族生意。

于是乎,柴俊身上的担子又重了。柴智不但把柴家一半的生意都交给他打理,还要求他在三个月之内,把三宝客栈的生意额翻两番,算是做为他在三宝客栈偷阮依依金花的惩罚。

至于柴情,自古都是女子无德便是才,所以柴智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没有太高的要求。但她的终生大事,一直是柴智的心病。趁着那个机会,柴智也把柴情好好的修理一顿,虽然没有下达要求在三个月之内把她嫁出去的荒唐决定,但柴情听着柴智那话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阮依依生病的这一个月来,柴俊忙着打理生意,柴情忙着闭关修行,谁都不敢出门惹事,就怕惹恼了柴智,一个被逼着去做大生意,一个被逼着嫁人。

阮依依听完柴情的抱怨后,立刻笑得前俯后仰,她一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搭在柴情的肩上,边笑边说:“哎哟……你二哥不会是想叫我师傅帮忙出主意吧……哈哈哈,我师傅治病救人没得说,他仙人一个,怎么会做生意啊!”

柴情无奈的摊开双手,说道:“这是病急乱投医啊!当初我也想过找你师傅帮忙,看看有没有好男人介绍入赘呢。”

阮依依一愣,立刻爆笑起来。

虽说和柴智见面就那么几回,但阮依依已经充分体会到,柴智在柴家说一不二的霸权作风。柴俊和柴情会把希望寄托在颜卿身上,无非是因为颜卿曾经是他们祖先的救命恩人和梦中情人,柴智对颜卿非常的尊重。他们肯定是想着,只要是颜卿出的主意,哪怕错了,柴智也不会有意见,所以才纷纷的在颜卿身上打主意。

“你想不想嫁人?”阮依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便先捡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问柴情。

柴情坐了下来,背靠美人靠,想了想,说:“不知道!如果嫁了能和现在一样,我就嫁。”嫁了跟没嫁一样,这是所有女人的愿望。

阮依依忽然觉得自己比她们都幸运,她与颜卿在一起,从未受过任何束缚,甚至连成亲这件事,颜卿也不提一个字。她知道,不是颜卿不想娶她,而是她从来没有表露出要走成亲这套凡夫俗子的程序,于是,颜卿不勉强,她也乐得消遥自在。

这世间,嫁妆有多么,财礼多丰厚,又能如何。两情相悦,能与自己的意中人永永远远的在一起,才是幸福。

阮依依挨着她坐了下来,很真诚的说道:“其实,你大哥很疼你。我虽不是富贵人家的小孩,但我却时常看到,无论是官宦之家还是乡绅富商的女儿,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成就了政治婚姻。你大哥只是希望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真正是爱你的。”

“依依,你看上去和我一般大,怎么说话跟我大嫂似的?”柴情忍不住的打趣她,阮依依见她乱开玩笑,怕万一被颜卿听到了又在吃好几天的干醋,急忙捂着她的嘴,连声说:“谁是你大嫂!再说小心你的皮!”

这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有个男声响起:“你准备把她的皮做人皮面具吗?”

阮依依愣住,手一滞,就被柴情推开。阮依依回头,看见柴智就站在她们身后,深赭色的外衫纵然在强烈的阳光下也显得特别的阴暗,一张冷脸没有温度,摆着他招牌式的面瘫表情,正不阴不阳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柴情飞快的跑到柴智的面前,搂着他的腰撒娇说道:“大哥,依依欺负我!快给我做主!”

阮依依不知道柴智什么时候在自己身后的,她也拿不准柴智有没有听到她们刚才的玩笑话。尽管柴情说她象她大嫂只是个玩笑,但突然的见到柴智,阮依依觉得非常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