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闹闹之间,三人玩起了老鹰捉小鸡,阮依依躲在颜卿的身后,不时的探头出来吐舌头挤眉毛的做各种鬼脸来笑话老叟,老叟也只是假装要打她,并不敢动真格的,拿着拂尘雷声大雨点小的嗷嗷大叫,看得鱼娘各种开心。
玩闹之间,只见柴智远远的走来,他身后跟着两个仆人,手中都捧着一个木盘,上面盖着红绸巾。
阮依依瞅见了,收住笑,拉着颜卿指着柴智,告诉他,柴智来了。
自从柴智醒来后决定要甄选新娘,他们便很少再见到他。
一来他要处理柴家的生意,将以前阮依依直接负责的事项全都接管过来,并且频繁开会,开始榷茶权的运作,以及柴家未来五年的事业规划。二来,每天都有十位新娘来应征,有带着媒婆来的,有带着父母来的,也有带着亲戚来的。柴智在甄选别人的同时,他们也在挑剔着柴智的人品和家世。每见一个,少说要花去一个时辰,每天轮番见完十个,柴智也累得趴下了。
柴智的本意,是想请鱼娘、老叟、颜卿和阮依依四人先替他筛选一遍,然后自己再重点见被过滤的这些女孩。他们四人原本也答应了的,可是见了几个之后,便纷纷打了退堂鼓,不肯再干这苦差事。
阮依依知道,鱼娘久居水境,视金钱为粪土,她本人在花都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都不肯随便离开水境去朝堂上显显威风,最是淡薄名利之人。老叟好玩,万事都没有比玩更重要的事情,他的心思全在鱼娘身上,对别人的情情爱爱,他最是看不懂。而颜卿,一身仙气,清高孤傲,平时连仙娥都瞧不上眼,要他看中世间女子,更是难上加难。
这三人往中堂上一坐,满城女人都跟****一样,别说筛选,那些女子还没有进门,全都要被他们踢出局去。
唯独阮依依,比他们略懂人情世故。她本想认真的为柴智做好这件事的,可是,才见了几个,阮依依不是乏味的打瞌睡,就是鄙视得连眼皮子都不想抬起来。
所谓大家闺秀,要么便是那种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温顺样,事事无主见,看似温柔体贴,最是没有情调和感情的。好不容易来些有个性的,一张嘴,便问柴家的家底。有几家钱庄,主母能否掌握账本,可不可能参与经营,给多少月银,恨不得把柴智生吞活剥了,顺便再把柴家的底子全都卷走。
除却这两类人,剩下的,便是乏善可陈的女子。
比家世,比家底,比人脉,比地位,比来比去,她们看中了柴智,阮依依却再也看不上她们了。
阮依依觉得,柴智是个好男人,他应该有更好的女子来相配。怎能让这些凡夫俗子教养出来的女儿家,来玷污柴智未来的幸福。挑三捡四了十几个之后,阮依依终于无法忍受,便主动提出,不想再帮忙甄选。
颜卿他们,也已经忍到极限。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些女子,但看到阮依依认认真真,有模有样的不停发问,这耐着性子陪着。突然听见阮依依也不干了,个个都兴高采烈的,将那些号码和资料全都扔给了柴智,他们照吃吃,照喝喝,照睡睡,却是把柴智给忙得焦头烂额,至今也没有看中一个。
这个时间段,柴智本来应该还面试,他悠闲的来后花园,似乎有事。
“贤侄啊,你不去找老婆了?”老叟在国公府住久了,便主动跟柴智攀上了亲。柴智也乐得有个神仙亲戚,应得不亦乐乎。
柴智招手,身后的仆人上前一步,将托盘放到老叟的鼻子底下,掀开了红绸布,阮依依瞬间被那黄灿灿的光差点刺瞎了双眼。
“阮姑娘这五年来为了柴家鞠躬尽瘁,柴智也曾答应过,要给阮依依佣金的。这些天,柴智请了京都最有名的金匠,为阮依依打造了这套金件,一共是八大件八小件,算是柴某补送的贺礼。”柴智一说完,那两个仆人又把这一堆黄金全都捧到了她眼前。
阮依依下意识的侧过头去不去看,那托盘上的龙凤镯,粗得吓人,阮依依只瞟了一眼,就估摸出那一个金镯,少说也有六两。
就算是暴发富,也没这样糟塌黄金的。
颜卿看出,阮依依很嫌弃这堆黄金,只是碍于是柴智的面子,不方便当众表态,所以才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佛牙山的绝世夜明珠,在阮依依眼里也只是颗弹珠而已,更何况这俗不可耐的黄金。
“呵呵,不错不错,很好看!女孩子嫁人,娘家若是能准备这些东西,便是天大的荣耀。”难得老叟这个时候突然如此的明事理,他笑嘻嘻的接了过来,端给鱼娘看。鱼娘也不喜欢这些东西,但看在柴智的面子上,便假装很有兴趣的研究起上面的花纹,见是龙凤呈祥的皇室花纹,不禁问道:“柴智,你怎敢用此花纹?”
“柴某还没有说完。”柴智拿起其中一只龙凤镯,说道:“这也是皇上和皇后的意思。皇上皇后说,阮姑娘如深谷幽兰,清新淡雅,这世上所有的俗物都配不上阮姑娘。皇上和皇后将这龙凤呈祥的花纹赐与在下并用在手镯之上,是他们二位的一番心意。”
阮依依听见,这才勉强转过身来,索然无味的瞅了瞅那手镯,然后小声对颜卿说:“这上面用了御赐花纹,到时候想送人都不行。”
柴智耳尖,听见了阮依依的话,立刻说道:“阮姑娘不必有这样的顾虑,皇上和皇后说了,送此花纹后,皇室便不再用,天下只有阮姑娘一人所有。这也是皇上和皇后对阮姑娘的祝福。”
阮依依一听,立刻眉开眼笑。
刚开始,她还嫌弃这堆黄金拿着没处用,特别是听到说上面有皇室御用的龙凤呈祥花纹,便觉得更加无趣。有柴智这番外,阮依依心里有了底,这些黄金也自然有了去处。
颜卿猜出她的心思,低头说道:“为师待会就陪你,送去安乐坊。”
阮依依瞪大眼睛看着颜卿,很是惊喜。她只不过是突然灵光一闪的念头,都被颜卿猜中,他们两个,实在太有默契了。
“柴智,除了这些黄金,我的佣金呢?”丝绸之路虽说只是在初建之中,整体并没有大的盈利,但多少还是有些收入的。既然当初柴智答应了要给她佣金,阮依依当然不会放过。
再说,现在柴智已经不记得过往,阮依依现在也要表现得,他不曾有过过往一样才行。
“在下答应给阮姑娘百分之二十的抽佣便不会反悔,所有的佣金,已经折换成银票。”
“哦,有多少啊?!”
“五百万两!”
“哇!”所有人,都跟着惊叹。
鱼娘惊叹,是没想到,阮依依闷闷不乐了五年,还没闲着赚了五百万两银子。老叟惊叹,是他对银两没有概念,但听到五百万两就已经觉得很了不得,所以很捧场的感叹两声。颜卿惊叹,是他觉得自己的宝贝阮阮真得很能干,阮依依惊叹,是因为她压根没想到,自己出了个这么危险的主意,竟然还能赚到五百万两银子。
“现在,能给我吗?”阮依依惊叹完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应该要马上拿到手,然后送到安乐坊去。
柴智见她前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银票早就准备好了,放在钱庄里,派人去取要些时间,阮姑娘怕是要等等。”
“嗯,我和师傅现在就想去安乐坊,你能不能叫人把银票和这些黄金都送到安乐坊去。”阮依依见柴智满口答应,突然想起他还要甄选新娘,又问:“会不会影响你……相亲……”
“今日的十个,全都打发走了。”柴智无所谓的应着,然后扭头吩咐护甲兵将这两盘金饰一并送去安乐坊。
老叟觉得好奇:“这个时辰,你应该只见了一个,怎么就打发走了?”
“是啊,方才我们在树上看见府外还有人拿号,这都第四天了,还有这么多人拿号。”鱼娘不理解的摇摇头。
“哦,今日来拿票的,大多是外地的。”柴智随口应着后,然后说道:“一个一个的见太耗时间,大同小异的,索性让她们一起来见面吃了顿饭。”
“哦,感觉如何?”颜卿难得对这种事感兴趣,但突然听见柴智一人应付十名女子,一想到这场景,便也觉得好奇。
阮依依觉得,柴智不但是做生意的高手,相亲更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些女子,哪个不是带了四五个随从七八个亲戚来的,就算删减再删减,每个女子身边也有两三个至亲之人或者是心腹。柴智虽说只是跟十个女人同时吃饭,但实际上,当时在场的当说也有三十人以上,就凭着他一人,能镇住这样大的场子,游刃有余,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十个陌生人,真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柴智见他们都盯着他看,突然笑了一下,说道:“这次特地弄得声势浩大,一来是想快些找到合适的人选成亲。弟弟妹妹都已经成亲了,还有了孩子,我身为长子至亲未婚,实为不孝。二来,柴家这五年的生意起起伏伏,外界也有不少的疑惑,柴某想借着皇上将榷茶权重新赐于柴家的机会,好好的做一下宣传,重振柴家威风。”
众人默契一笑,不再说话。他们都知道,柴智真正的目的,还是想令柴家更上一层楼。他广招贤妻,趁机展现柴家实力,一举两得,滴水不漏。
阮依依默默的看着笑得春风得意的柴智,她到现在才真切的感觉到,眼前的柴智,已经是恢复到从前的柴智,那个还没有遇见过她之前的精于经商的柴智。
阮依依觉得柴智在相亲这件事上,有他自己的想法,或许,招贤妻是假,竖雄风才是真。与其让他们这些人来操心,不如让他自己好好的动作。
“师傅,我们现在就去安乐坊吧。”阮依依觉得国公府没有什么值得她再去担忧的地方,便拉着颜卿急着要去安乐坊。
在京都这些日子,她也没好好去安乐坊看过。当初,这安乐坊还是项阳牺牲了他的产业捐出来的,免费为百姓看病,是个极大的善举。阮依依想着自己反正是要回佛牙山的,这些钱财对她都不重要,但对安乐坊却是极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