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萝年轻,她在国都就喜欢这些应酬,现在没有了国师和其它七个小妾的约束,便更加的兴奋和喜欢。每天在不同的场所和不同的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喝茶看戏,游湖踏青,虽然累,但很自在。
不过,这并不是她来沂城的目的。表现上,她整天纸醉金迷,沉迷在各色人等的阿谀奉承之中,实际上,每次应酬完了之后,她回到尘微堂后,还要指挥随从,在尘微堂的每一个角落里四处翻找。
其实,秋萝也不知道她需要找到什么,国师只是交待,所有与宇文公主有关的,或者他们觉得可疑的,都要找出来,查探一下。
可是,尘微堂什么都没有。
除去宇文如钺和宇文公主的衣物等日常用品外,剩下的大多都是宇文公主的玩具和书籍。宇文如钺在素心斋处理公务,所有与公务有关的东西,都放在素心斋,至于他的私人物件,在尘微堂少之又少,自然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事。
秋萝当然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他们需要的东西。但已经住了十天,仍然一点进展都没有,远在国都的国师开始失去了耐心,对她这次沂城之行大为不满。
“主子,小的猜测,这尘微堂里恐怕早已经收拾干净。就算有什么暗门秘道,也应该隐藏起来。”秋萝的随从上前献计:“主子和文姒夫人相处了这么些天,也知道她是个嘴严的人。小的们也在德明侯府四处打听,也查不到线索。小的觉得……主子应该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秋萝琢磨着,这些天,她负责在外围打听消息,她带的随从分成两队,一队渗透到德明侯府的每一个角落,打探消息,另一队则在沂城的大街小巷听听传说。
十天过去了,他们都一无所获。他们所能打听到的,都是胡相国和岳中尉所打听到的,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如果他们再不想办法弄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来,国师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既然是来查那个小丫头的,不如直接去问她!”秋萝觉得这个办法好,这段时间正好文姒夫人也累瘫了,在清心阁休养,这也利于她的行动。
秋萝打扮一番之后,带着随从来到了宝音馆。
远远的,秋萝就闻到宝音阁那传来一股特殊的味道。她捂着鼻子,厌恶的说:“这都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难闻?”
“哦,这是我家小姐养宠物的地方。夫人您站在下风口,所以闻的难受。”下人赶紧把秋萝领到另一条路上,七拐八拐的,才拐到了宝音馆的侧门。
宇文如钺当初把喜中霖安排在宝音馆,就是因为宝音馆在侯府的角落里,而且还处在下风口,唱戏什么的不会影响到别人。如今拿来养宠物了,周边又是花花草草大树流水的,就更加适合了。
宝音馆的屋里养了大大小小无数个笼子,都是这些笼物的家。宇文如钺便叫人在院子的上风口处,辟了一块地,搭起棚子,做了个简易的小茅草房,自己带着宇文公主在这里住着玩。
宇文公主觉得住在小茅草房里特别的稀奇,每天还有这么多动物陪着,更加开心。
这些天,文姒夫人整天陪着秋萝,原伯庸看着心疼,跟上跟下的,没了心思教宇文公主读书,所以给她放假,让她整天泡在宝音馆里,跟这些动物玩耍。
秋萝走进宝音馆里,宇文公主正在骑鸵鸟。
这鸵鸟也是宇文如钺出高价从高鼻子蓝眼睛的洋商人那买来的,这鸵鸟的性子还挺犟的,刚来的时候,跟宝音馆里所有的家禽都打了架,还差点把鹦鹉咬死。
宇文公主陪了它好几天,整天跟它说话,喂它吃食,慢慢的它才安生下来。
宇文如钺也觉得奇怪,这些动物,似乎都听得懂宇文公主的话。不管宇文公主说什么,他们都会很认真的听,然后,乖乖的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宇文公主喜欢骑鸵鸟,但宇文如钺怕有危险,不让她去外面骑。所以,她只能每天骑着它在宝音馆里飞奔。
秋萝进去的时候,听到里面欢声笑语的,所以想都没想的推门进来。那鸵鸟跑得正欢,一时没有刹住车,整只大鸵鸟带着宇文公主,直直的往秋萝身上冲去。
宇文如钺大吃一惊,飞身将鸵鸟身上的宇文公主抱了下来,但他已经没有时间来制止鸵鸟。眼看秋萝就在被那只大鸵鸟撞飞,突然,秋萝身后的随从拦在前面,大喝一声,将那鸵鸟活活打死。
“我的鸵鸟!”宇文公主见自己的鸵鸟死了,伤心的大哭起来。
她搂着那只鸵鸟不肯放,看秋萝的时候,红红的眼睛里,全是埋怨和不理解。
“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宇文如钺差点要把那随从抓起来给鸵鸟殉葬,可是,他是秋萝的人,宇文如钺只能暗自记住这件事,等待以后有机会再报。
秋萝没想到一进门就出这样的事,杀死了宇文公主的宠物,肯定不利于她的调查。她瞪了那个随从一眼,然后佯装同情的陪着宇文公主蹲在鸵鸟身边,看了一下,说:“我夫君,是建安国的国师。他可有本事了,不但能洞悉天机,还能帮人超度。”
宇文公主含着泪,看着秋萝。
“我想,他既然能帮人超度,应该也可以帮动物超度的。”秋萝说到这里,还抹了一下眼泪,然后慢慢的哄她:“是我的随从杀死了你的宠物,不如把它交给我,我让人把它送到国师那,让国师给它超度,希望它来生能轮回为人,这样就不会随便被人打死了,好不好?”
宇文公主看着宇文如钺,尽管宇文如钺知道秋萝是在骗她,但如果这样能让宇文公主心里舒服点,他也愿意善良的骗她。
宇文如钺点头,宇文公主这才点头。
秋萝冲着那个随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鸵鸟搬出去,有模有样的弄了辆马车说要运到国都去,实际上,到了郊外找了个僻静之地,将那鸵鸟弃之不理。
宇文公主心里还是很难受,她抱着垂耳兔呆呆的在小棚子里坐了许久。宇文如钺怎么哄她,她都不笑,只是软软的靠在宇文如钺的怀里沉默。
后来,金环送来午饭,宇文公主从碗里拿出一块牛肉,放到垂耳兔的嘴边,自言自语:“小兔子,你要多吃点。娘亲说吃肉长得快,你多吃些,会长得更大的,这样就不会死了……”兔子机警的望了一眼秋萝,撇过头去,不吃那牛肉。
宇文公主觉得奇怪,平时她喂兔子什么,它就吃什么。宇文如钺刚开始还不信,这段时间整天待着宝音馆看宇文公主喂垂耳兔,才发现,果然如此。
无论是素是荤,是熟是生,只要是宇文公主喂的,垂耳兔都来者不拒。
经历过老鼠精和鱼怪的宇文如钺,对兔子吃肉这种事已经不敢到惊讶。他细心的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垂耳兔特别的亲近宇文公主,但从来没有伤害她的动作,便随他们去。
只要宇文公主乐意,就是喂块木头给垂耳兔吃,垂耳兔愿意吃,外人又有什么值得去大惊小怪的。
“小兔兔,你要跑去哪啊?”宇文公主感觉到怀里的垂耳兔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拼命的要往外跑。
她把它放在地上,垂耳兔立刻跑的不见踪影了。
秋萝脸皮很难看,她心里暗自嘀咕,宇文如钺生性骄傲说的过去,毕竟他是小侯爷,凭什么德明侯府的一只兔子也给她脸色看。她才刚走进宝音馆,不就是打死了一只鸵鸟嘛,至少吓得立刻跑走,好象她要抓它去火上烤,啃兔子头吃。
宇文公主见垂耳兔也跑走了,转身搂着宇文如钺的腰,嘟着嘴,生着闷气。
“原来乖乖你这么喜欢小动物啊!秋姨在国都也养了一些,不如,你去国都玩,秋姨送你。”秋萝打着哈哈在小棚子里坐下来了。
宇文公主根本不理她,连看都不肯看她。秋萝自讨没趣,四处张望两下,又说:“如钺啊,不是秋姨说你。你堂堂小侯爷,怎么能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啊。”
宇文如钺没想到秋萝会自己跑到宝音馆来,平时有原灵均在身边,可以帮衬一下,打个哈哈,说些笑话,缓和气氛。
如今就他和宇文公主在这里,都是硬脾气,不肯轻易软声说话陪人笑脸。特别是他们对秋萝并无好感,她又当众杀死鸵鸟,吓走垂耳兔,惹得宇文公主闷闷不乐。
如果是别人,宇文如钺早就把他们扫地出门。实在是碍着秋萝是国师小妾的身份,又知道她这次来是来找把柄的,宇文如钺不得不强忍下怒气,勉强的应酬着:“乖乖喜欢,我就陪陪她。”
“哦……”秋萝一时也没别的话题接,她环顾四周,见只有一张床,一套被褥,很奇怪的问他:“你们,睡一起。”
“嗯。”
“你是他哥哥,怎么能和妹妹睡在一起?”
“乖乖从小就和我睡一起。”说完这话,宇文如钺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这时,金环收到消息,带着原灵均和齐蓁蓁赶了过来。
一下子,宝音馆里站满了人。里面的动物都躲到屋里去,探头探脑的看着院子里的陌生人。垂耳兔藏在门背后,小心翼翼的盯着秋萝,生怕她会像杀鸵鸟一样,把他们都赶尽杀绝。
秋萝来沂城之前,就曾经听说过宇文如钺的事情。虽然知道他们一直是同吃同住,但真正看到,还是觉得吃惊。
她瞅了瞅宇文公主,虽然只有十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但高墙大院的,一直都有着严格的规矩。
纵然是亲兄妹,到了十岁的女孩也不可能跟着自己的哥哥同寝,更何况他们不过是名义上的兄妹而已。
“如钺啊!你今年也二十了吧。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国都,二十岁的贵族男孩早就当爹了!”秋萝端起长辈的架子,开始教训宇文如钺:“你娘年纪轻轻就守寡,为的就是你啊!可是你总是不肯成亲,你这样对得起你娘吗?就算不想娶正妻,收几房小妾也是可以的……”
“秋姨,不是谁都喜欢小妾的!”宇文如钺越听越头痛,他索性一针见血,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