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气就阴沉沉的,天空一大片一大片的灰蒙蒙。接近午膳时分,竟然还飘起了小雨,那雨滴洋洋洒洒的虽说是毛毛细雨,却一点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钟离风的心里可真是着急啊!这雨怎么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下呢?他的心里如同毛爪在挠着似的,又像是有七八个吊桶在打水一般,心里暗暗地说道:“这下可糟了,那个花蕊儿本来就没有下定决心去梅园见我,现在好了,偏还遇到这天公不作美,真是天不遂人意啊!”
钟离风一点心思也没有,小六子吩咐婢女准备好了午膳,可是钟离风一点也吃不下,他看了看满桌子的饭菜,然后就命小六子赏给了下人。
钟离风披上了一件黑色的貂皮斗篷,然后便带着小六子往御花园奔去。
小六子了解钟离风的心思,可是却不明白钟离风这么冷的天去御花园做什么。他跟在钟离风的后面,小声地嘟囔着:“主子,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雨,您还去御花园散步啊?”
钟离风这会可是没有心思搭理他,便没好气地说道:“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就别问!做好你奴才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小六子碰了一鼻子的灰,也就不敢再吭声。
两个人一路小跑,很快便来到了御花园的梅林深处。
现在刚刚进入冬季,这梅林的梅花都还没有绽放,光秃秃的枝条上隐约可以看到零星的花苞,也正是因为这梅花都还没有开,因此在这个时候来梅林的人几乎就没有,再加上今日的绵绵细雨,整个梅园就显得更加静谧了,就连风吹落树叶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钟离风找了一个石凳,正准备做下去。
眼疾手快的小六子赶忙从怀里掏出了绢帕,擦干了石凳上的水痕,然后又将绢帕垫在石凳上,钟离风淡然一笑,这才坐了下去。
钟离风冲着小六子说道:“小六子,待会你到梅园的外围去,若是有人过来,立刻大声咳嗽一声,不过若是花蕊儿来了,你就别咳嗽了!明白吗?”
小六子这才明白,原来他的主子冒着雨赶到这儿来,是为了与花蕊儿幽会啊!难怪连午膳都顾不上用呢!
小六子顺从地隐蔽在梅园的外围去了。
钟离风不断地看着天色,心里默默地祷告着,希望老天爷让那雨停下来。
或许是钟离风的真诚感动了上苍,那雨真的停了下来。
钟离风焦急地等待着,不断地往梅园的入口张望着,心里就像是打翻一瓶热锅油,煎熬的是他的五脏六腑。生平第一次,他了解了等待的意义。
时间缓缓地拖过去,好慢好慢,他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她真的会来吗?他实在是没有把握。
在焦灼地期盼和痛苦的等待里,他忽然就对他自己生出了一份强烈的怒气。他怎么会弄得这么惨兮兮!那个女孩子有什么了不起?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她紧紧是脱俗一些,紧紧是与众不同一些,紧紧是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飘移,还有,还有一对忧郁的眼睛,一对深有如梦的眼睛……
唉,见鬼!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早就已经被这些“仅仅”抓得牢牢的了。回忆起来,自己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刹那,让他感到天地都不存在的那一刹那,竟然是和花蕊儿在一起弹奏那支:一处相思,两样闲愁!的那一刻。
好一句: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相见时的欢乐总是让人感觉那么短暂,分离时的思念总是让人觉得那么焦灼,人们都说这相思最苦,果然不假,相思就像是一把划破胸膛的利剑在切割着他的心房。
人啊!若不多情,又怎么会觉得多情苦?钟离风,你是个呆瓜,你是个笨蛋,你是个混球!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让你自己掉进这样一个深不见底的深井里!你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钟离风的思绪飘忽,再抬头看看天色,觉得应该是到了下午的时辰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梅园里不停地踱着步子,走了不知道多少趟。伸长脖子,踮起脚,向梅园的入口处张望着。
可是好几次,他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在梅园的入口处闪动,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老天啊!她是不是真的不准备来了!他烦躁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心慌而意乱,刚到达梅园的时候,他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好让他能够快点见到他心中的那个女子,可是现在,他真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每一分钟的消逝,就加多一分可能性,她不会来了,不会来了!
他不断地抬头看着天色,然后懊恼地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他闭上了眼睛,心里发狂地想:下一步该怎么办?闯到月舞宫去?闯入她的房间去?天啊!天知道,她住在月舞宫的哪个房间?
“钟离风?离风公子?”有个声音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