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风快步走出了大殿。
钟离风一走出大殿,便觉得脚下一阵发软,他勉强地穿过了长廊,在宫墙边靠着。
他的眼前闪过的,是花蕊儿那受伤而痛楚的眸子,那瘦瘦弱弱的背影,那勉强维持的尊严,受伤,是的,她受伤了!因为他和云栖的亲热,她受伤了,这意味着什么?苍天啊,这表明,花蕊儿是爱着他的!爱着他的啊!
他并没有离开月舞宫很远,只是在月舞宫外站着,在固执地等待着,静静地等待着,冥冥之中,他觉得花蕊儿会出来的,一定会的。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腹中的饥饿,小六子看出了钟离风的焦急,不敢打扰他。
他扯着他自己的头发,他真的觉得他自己就要发疯了。
终于,花蕊儿走了出来。
钟离风飞快地闪了过去,拦在了她的面前。
花蕊儿抬眼看他,他们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他们只是这样相对而视,好像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消失了,都不存在了。然后,钟离风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她这次没有抗拒,很顺从地让他握着。
小六子在远处张望着。
“我们谈谈!去梅林!我先走,你随后就到!相信我,你一定要到!”
钟离风说完,便直奔御花园的梅林而去。
花蕊儿就像被施了魔咒一般,跟随着钟离风的脚步而去。
梅林别来无恙,在这午膳时分,依旧是没有什么人!依然是落光了叶子的梅树,依然是弯曲的河池,依然是那棵大树,大树下依然是那个石头凳子。
他早就在那儿焦灼地等待了,看到花蕊儿过来,赶忙迎了上去,拉着她来到了树下,望着那莲池,那老树横枝,两人都在回想着那日的情景,可是这几日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们觉得有恍如隔世之感。
他们彼此对视着,那样深沉的,苦苦地,切切地对视着。钟离风第一次在花蕊儿的眼中读出了那深厚的感情,那浓烈的情感,那么没有保留的情感,他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将花蕊儿拥入了怀中,花蕊儿没有反抗,偎依在他的怀里。
钟离风俯下了头,灼热的嘴唇堵上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炙热的,缠绵,充满煎熬与悲哀的吻,他们彼此奉献着,彼此索取,彼此渴求!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都借着这一吻来传达着。终于,他抬起了眼睛,带着不信任的表情,去查看她的眼睛,又带着猝然的酸楚,把她的脑袋压在他的胸前。
“哦,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花蕊儿”
“你已经做对了!”她低声说道。
“什么做对了?”钟离风追问着。“对她还是对你?”
“对她,钟离风你跟我一样清楚,在她失去记忆之后,我们再也不能刺激她了!如果是一种最悲切的记忆,失去还是幸福的!不要再去勾起她的回忆,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唤醒了她的记忆,很可能导致疯狂。”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假若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御花园的那一幕,她就会无地自容。”
花蕊儿战栗了一下,“不要,永远不要让她恢复记忆!”
“这个我能控制吗?”
“能,能的!只要你真心真意地爱她,娶她为妻!”
“爱她?可是你是真的希望我‘真心’爱她吗?”他慢慢地问道。
她凝视着他,眼中装满了酸楚。
“离风,我们没有选择,没有办法!”
“为什么?”
“你很清楚,很明白,难道你想再杀她一次吗?不,不可能,你不可能再做了!”
是的,他做不出来!当云栖生死未卜的时候,他只是希望时光倒流,让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现在时间真的倒流了,他不能再犯错了,如果那样的话,就一定是会杀了云栖了。钟离风想到这里,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钟离风,去爱她,她是值得你去爱的!去娶她!”
“那你吃醋吗?他坦率地问道。
“是的!“
“也痛苦吗?”
“是的!”
他一下子又将花蕊儿拥入怀里,在她耳边飞快地说:“我们逃走吧!花蕊儿,什么都别管了!我们逃走!逃到没有人的地方去!”
“别说傻话了!这太不实际了!如果真能逃走,也没有矛盾和痛苦了,反正,结论都一样,我们都不能再杀云栖一次了!”
“那么,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你肯和云栖一起嫁到东沐国来吗?肯让我能够一直都看到你吗?哪怕就算是看看也好!”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坦白说,我们最好还是离得远一点,我实在不能冒这个险,这并不单单是礼教和道德,更重要的是良心!”
钟离风的头往树上一撞,下意识地揉了揉头发,眼光死死地注视着花蕊儿的脸,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决,这使得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统统破灭了,然后,他体会出来,这就是一次诀别的会面,所以她那么柔顺,那么坦白,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钟离风盯着她,她也盯着他,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片刻的凝视过后,钟离风搂住了花蕊儿,花蕊儿将遍是泪痕的脸贴在钟离风的胸前,钟离风抚摸着花蕊儿的脸,喃喃地说:“怎么样?怎么样才能停止爱你?你告诉我,告诉我!”
“离风,”花蕊儿低声啜泣着。“我们没有碰对时间!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现在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你属于云栖!今日,你有多少话要说,就一次说完,分手后,你就要完全归属云栖了!”
“看样子,你是真的下定决心离开我了!”他忽然笑了,转过身子,笑着。
花蕊儿从他身后紧抱了他一下,把面颊在他背上贴了贴,然后她转过身子,预备逃走。
钟离风飞快地回过头来,“站住!”
钟离风的面色苍白,颤抖的手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一枚玉坠,然后递到了花蕊儿的面前,“这是我最珍爱之物,我把它送给你!为了你,我以后不会再唱歌了!我的生命里没有歌了!花蕊儿,我最好还有一个问题!”
花蕊儿等待着。
“你会随着云栖一起嫁到我们东沐国,我们还会时常见面,对吗?”
“也许吧,不过,你得答应你不能泄露我们之间的任何秘密!”
“太好了!我答应!我答应!只要能够见到你!”
再看钟离风一眼,她咬紧牙关,毅然一甩头,往月舞宫而去。
钟离风终于向云栖求婚了,薄奚野欣喜地答应了他们的婚事,宫里紧张地为云栖的婚事忙碌着。
花蕊儿静静地看着,默默地承受着内心的痛苦。
终于,钟离风就要带云栖离开北祈,就要带云栖回东沐国去成亲了。
钟离风的心里虽然痛苦,不过,他觉得云栖会带着花蕊儿一同出嫁,这多少让他感到有些安慰。
然而,就在钟离风他们即将离开的前夜,花蕊儿却不见了,整个皇宫都找遍了,都没有花蕊儿的踪迹。
花蕊儿去了哪里呢?钟离风的心里焦急万分,却也是万般无奈!
第二日,牵肠挂肚的钟离风带着云栖启程上路了,没有了花蕊儿的陪伴,云栖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一份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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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就是这样嫁给了钟离风,至于花蕊儿去了哪里,后来又发生了怎样的故事?花蕊儿究竟有没有报仇?云栖是否恢复记忆?或者这本就是一个圈套?梅儿以后会在番外中再写!谢谢大家一路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