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的时候,梅子涵是笔直地躺在床上,不动弹,眼睛闭着,似乎睡着了,可是心里清楚极了,不停地计算着三千股毒药卖出的钱数,心里是烦躁不安,但是又不能让儿子小志发现。于是就这么躺在床上,等着明天去国信割肉了。
梅子涵第二日中午到达国信的时候,还没有开市,散户大厅里空荡荡的,梅子涵一眼就可以望遍大厅的每个人,她看到了一个过去曾经在新华路那边炒股的肉联的下岗女工,那个被瘦子称作肉联猪的妇人。看到她正和一个坐在散户大厅电脑边的一个短头发的小嫂子聊天,梅子涵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妇人显然认出了梅子涵,叫着:“老师,你就是原来在新华路那边和瘦子他们在一起的吧!你还帮我看过武商的!”
“是啊!真是巧啊!你今天还来炒股?”
“还炒个鬼!跌成这个样子还炒么事?亏的裤子都冇的穿的了。”
“都是一样的哦!简直搞不懂为么事这样跌?跌得这狠了还不涨?”
“就是唦!天天盼着股票涨啊!涨一点就少亏一点,就早点卖了它,真是这辈子再也不炒股票了!你们还好还有个工作咧,哪像我,单位垮了,在外头打零工,一时有一时冇的,本来想靠股票多点收入,哪晓得反而把一点给儿子读书的积蓄给跌进去了,我儿子明年就要读大学了,这是么办咧?我简直都急死了,我老公的单位也不景气,一个月也拿不到几个钱。我们全家都指望这个儿子能有出息了,我儿子读书蛮行啊!我真是怕到时候冇的钱供他。”
梅子涵听着她的话,内心也很难过,可是自己不也是一样被套,今天不也是来割肉的嘛!虽然她心里也是痛苦和担心的,不过她还是安慰着那个肉联下岗的嫂子说:“股票肯定还是会涨的,哪里有只跌不涨的咧?是不是?你儿子明年才读大学,说不定明年就真的有行情了哦!”
“但愿是这个样子吧!你还在大户室炒啊?”
“在三楼的大户室,也来的少了,冇的行情,来也白来,今天过来看一看。”
两个女人正说的起劲,眼镜走了过来,看见她们就招呼着:“这个嫂子好像也是新华路那边过来的吧,你好像原来买过武商,是不是?”
“你是眼镜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么样,你赚了冇?”那个肉联的嫂子惊喜地说。
“这个年月还说赚?要问,你套了几多?”眼镜悠悠地说着。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梅子涵有自己的心事,还记挂着卖掉三千股倒霉的毒药,就跟那个肉联下岗的嫂子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了,不一会,眼镜也上来了,坐到梅子涵身边说:“跑那么快做么事?又冇的鬼追你!”
梅子涵一脸的沉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满心都好似被针扎着似的疼痛,她没心情搭理眼镜,拉开股票买卖操作系统准备割肉,眼镜在旁边看见她准备操作,忍不住问:“你要做么事?要买股票啊?”
“买你个鬼,都是你的‘毒药’害的!我要卖,要卖!”梅子涵说着,眼里的泪水直打转,可是又不想让眼镜看出来,就强忍着。
眼镜很诧异地问:“为么事卖咧?已经跌成这个样子还卖,那不是明显地割在地板上了?”
“你知道这是地板?说不定还是天花板咧?”
“反正我不跟你争,我只想说,现在卖肯定是划不来,割肉割得太多了,要卖你就早点卖唦!”
“我要是想卖,还等到这个时候才来割?我现在是冇的办法才割唦!”
“冇的办法?么回事啊?”
梅子涵被眼镜逼着问到了节骨眼上,就只好把小叔子结婚需要钱的事说了出来,眼镜听了,说:“那得要卖三千股咧!那亏几多啊!”
“但是也冇的法子啊!我屋里老爷子炒股也亏了,妹妹的公爹又得了病,只有卖股票!”
眼镜说:“你先莫着急,我来看能不能帮你先凑一点,你也可以少卖一点股票,要一万是难一点,不过帮一点是一点吧!我明天发年终奖,有两千,我留五百给老婆,剩一千五,再找我的徒弟借一千五,给你凑三千,你就莫卖三千股,只卖二千股,也可以少亏一点。”
“这样不好吧!大过年的,都需要用钱!”
“钱嘛!多就多用,少就少用!我自己也是被套了,拿不出钱来,工资卡在老婆那里,也就只有年终奖可以打点埋伏,我的小徒弟一个人也冇的么事要多用钱的地方。”
“那你不怕我借了不还?”
“如果我杨骏对你连这点把握都冇的的话,那我说爱你就等于是放屁,懂吧!”
梅子涵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来谢他,似乎话都是多余,就说:“那我就只卖两千股啊!”
“肯定,我杨骏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只是我只有这么大的本事,我要是有钱真是想都帮你。”
梅子涵只是看着她的电脑屏幕,说不出一句话,心里虽然被刀割着,但是现在有人在割过的地方抹了一点止痛药,她那火辣辣的伤口感到了些许清凉,心里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梅子涵第二天中午去国信转帐的时候,眼镜已经在柜台那里等着她了,看到她过来,就说:“这样,你先把钱转到你的存折的帐号里,然后我陪你去银行,把这里的三千也拿给你存在一起,你直接打到你的小叔子那边银行的帐号里就可以了,你一个女人不要带着钱往乡下跑,不安全,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