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海国遗梦:爱上龙族公主
10719000000112

第112章

爱情的本身,是否如云霞一般灿烂绚丽?那样美的云霞,隔了层层的海波来看,却只是海面上扭曲的一片光影.很多人穷尽一生,都在寻找着爱情。可是那万能的造物主,是否根本就没有造出那样如云霞般灿烂绚丽的爱情,而只存在一片被扭曲了的光影?爱所带给人的,到底是幸福多一些呢,还是痛苦多一些?

问世间,情为何物?

我父王为之荒诞放纵,小荷为之甘心赴死,南山松树为之终生守候,更不用提那个无名的女子为之历经三世磨难,真珠为之献出双眼甚至生命!而敖轩虽然终于忍痛放弃了爱情,他这一生,也不见得有多么好过。

而我呢?我呢?仿佛有许多的思绪,如烟云般自心田中袅袅升起,但凝神回想之时,它们却又如烟云一般,乍聚还散,顷刻间化为乌有.我努力地在心海中划波前行,回想追寻,它却总是藏于心海深处,呼之不出.海上天色已暗,海中也渐渐阴冷下来,强大的海波压在我的头顶,让我几乎想不起任何东西.这辽阔的东海,这茫茫的东海,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让我感到窒息.海域广阔无垠,然而更广阔的,却是我的心.

就在那一瞬间,我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这个决定,可能将会改变我终生的命运。

我取下发髻上标志着公主身份的碧海明珠,把它轻轻放在玉荷花的花瓣之上。

几乎是毫不留恋的,我飘出了龙宫的大门,飞快地浮上了宁静的海面。

划开海面的碧波,我奋力游向灯火通明的彼岸。我要进入人类的世界,我要落入那痛苦的万丈红尘,我要去经历人间的磨难,我要懂得生命更深刻的意义。我要逆翻天地间既定的规则,我要走入另外的一片天地!

总有一天,我要让东海龙女的名字,成为龙族中万世不灭的传奇。

转眼之间,我离开东海,已经有好多年了。

听说父王在得知我偷偷溜走后曾大发雷霆,把四海闹了一个底朝天,并遣人四处找寻我的踪迹。为了保证我以后的日子过得清静,我只得写了一封书信,托一尾鲟鱼带到了东海。

因为鲟鱼这种鱼类很有意思,他们平时生活在东海里,一到夏秋季节,它们就要从海口奋力地游入扬子江,一直要游到上游的金沙江才肯产卵。产下卵后,它们再沿江而下,回到它们熟悉之极的东海。而它们的孩子在长到六七寸长时,也会凭着神秘的血脉的暗示,追随着先辈的足迹,平生第一次游到那辽阔无边的东海。

我之所以请它们带信给东海龙宫里的父王,是因为此时我的栖身之处,正是在扬子江畔的巫山脚下。

我化为一个相貌俊雅的少年公子,开始尝试着在人间行走。

神妖人三界之中,人间界位居最末,也是势力最弱的一方。凡人的生命那样短暂,又那样脆弱,往往不过几十年的光阴,最多也只有百年的时间,他们的生机便要自动断绝。哪里象神妖两界,除了修行之中必遇的天劫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夺去我们漫长的生命。

或许也是因为他们的生命,实在是太过于短暂,所以在那短暂的几十年中,他们反而能尽情地描绘出最为瑰丽多姿的那一幅生命的画卷。

他们有很多方式来表述他们的思想:诗词文赋、丝弦箫管、品茗煮酒、清歌婉曲……甚至是弈棋——这种本是神仙用来消磨漫长时光的玩艺儿,居然也在他们手中变幻出千万种难言的思绪,其中隐喻之意,竟然可以上应天地运行之道。

以前我虽然也来过人间,但都是跟随在父王身边,随从者也颇为众多。我所看到的人间,无非是那些热闹的集市、江河里穿梭不停的白帆、还有那些意气风发、与父王做彻夜长谈的读书人……其杂乱喧嚣,确实很象三界之中对人间的称呼那样,是“万丈红尘”。

不过,自从当年在龙宫里遇见白秋练,我心中的人间,却早定格在她诵读给我听的那个画面,是“水面细风生,菱歌慢慢声。客亭临小市,灯火夜妆明”的宁静安然,是“月下洞庭初,思君万里余。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的风流蕴藉。

可能是因为这两首诗给我的印象确实太深,我总是对那些文人才子,抱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敬慕之情。

我漫无目的地前行着,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城镇,渐渐的四周的景色开始变得柔和美丽起来,而那些人类说话的腔调也开始发生了变化;比起东海边的人类那种晦涩难懂的发音,他们说话的韵律要更加的清亮铿锵。

终于,我在一个叫做夷陵的小城歇了下来,我决定要认真地思索我将来的道路。

夷陵城地处险要,据说是以前楚国的西塞。城池虽然不大,但周围青山似屏,碧江如带,景色十分优美。天刚刚黑的时候,我学着当地人的习俗,也到江边的茶寮去喝茶。

茶寮之中,只有三五个人,生意极为清淡。我刚在临水的一张小桌边坐下,堂倌便在我的桌上点起一盏小小的桐子油灯。在茫茫水色之中,这一点桔黄色的火苗显得格外明亮。

茶是当地出产的,叫什么“碧峰毛尖”,入口清甜,回味略甘,很对我的口味。我刚喝了两口,突然听到了两句熟悉的吟哦: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余。”

我浑身不由得一震,却听那人又接下去吟道:

“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唯怅久离居。”

我霍然转头,向说话那方看去:这不是白秋练念给我听过的,那个名叫上官婉儿的女子写的诗吗?

吟诗的那个人一身青衫,身边放着一个书囊,一看便知道是个书生。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偏过头去跟身边另一人道:“具言兄,上官昭容的这首《彩书怨》,平妥匀净,对仗工整,确是唐诗中不可多得的五言律作啊!”

那被称为“具言兄”的人年岁稍长,着玄色衣衫,相貌敦厚。他刚一开口,我便听出他的口音又与当地有异,且结结巴巴,显然是不擅言辞:“上官……上官昭容这首诗,写得……固然不错,但也……也……算不得上品。我们蜀中……女……女子,一向大有才华……五代有花……花蕊夫人,唐有薛……薛涛,那才……才……才是……品貌双全的佳人呢!”

他一说起故乡,顿时双眼放光,语速也流利了许多:“述苑兄,你是去过……蜀中的人,你看我们蜀中巫峡的景色,是否真的如……如郦道元所说那样,是‘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又或是如杜子美所说,是‘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蜀中富饶,向来被称为天府之国,无论风物山水……山水还是……才子佳人,无不是冠绝天下啊!”

那被称为“述苑兄”的人大笑起来,说道:“具言兄,一说起你的故乡,你便是这般滔滔不绝!我知道巫山与你祖上多有干连,可你也犯不着把普天下的山水都视同无物啊!岂不闻‘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你再看看你们蜀国开国君主的名字,什么蚕丛、鱼凫,一听便知那本来是块蛮荒之地嘛!还妄称什么天府之国!”

那“具言兄”闻言急了,站起身来,脸涨得通红,说话却更是结结巴巴:“你……我好心……好心邀你去……我们蜀中做客,你怎能……怎能……如……如……如……如……”

他说到这个“如”字,更是卡了壳,连说几遍,偏是无法再说下去,脑门上都急得冒出了汗珠。

那“述苑兄”笑吟吟地看着他,面上大有得意之色。

我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来,缓步走了过去,在二人面前桌边站定,斯斯文文地拱了拱手:“两位兄台请了。”

二人大出意外,不禁互相对视一眼,“具言兄”自然是停住了说个不休的“如”字,那“述苑兄”疑惑地望着我,道:“这位兄台,呃,不知有何见教?”

我望了望四周,店里已没有别的客人,唯有那个堂倌坐在柜台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瞌睡。我悄声道:“楚国也好,蜀国也罢,不过是人间界的事情,与二位又有何干?”

二人脸色一变,“述苑兄”厉声喝道:“兄台这是何意?”一面手已按在了那只书囊之上。

我看在眼里,冷笑一声,道:“述苑兄,你的故乡莫非真是在荆楚之地么?还有这位具言兄,你们蜀中便是再怎样富饶,可如果你邀了这位述苑兄前去,恐怕百年之间,天府之国便会变成一片荒漠。”

“具言兄”莫名其妙地看看我,又看看“述苑兄”,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显然不明我话中意思。那“述苑兄”却狞笑一声,道:“这位兄台的话,我可是听不大明白。”

我假装没注意他已悄悄将那只书囊拿在手中,道:“果然不明白么?那你再回黑水山下,黑水河中,住上个百八十年,想必就完全明白了。”

“具言兄”大叫一声:“什么?黑水?”他连退几步,怒目相视“述苑兄”道:“你是……你是……鲭……”

话音未落,我忽觉一股凌厉之极的寒气破空而来,我刚只来得及叫出一声:“小心!”“腾”地一声,寒气显出白色烟状,已迅速弥漫散播开来,顿时场中一切,包括我在内,顷刻之间,尽数被一层白色坚冰冻住!

那个可怜的堂倌,还在睡梦之中,便已凝固成一尊睡着的雕像。

只听“具言兄”惨叫一声:“我……我被冻……冻……”咔咔两声,显然是他奋起反抗,想要击破那层坚冰,他法力当真了解,那道坚冰乃是千年玄冰,但他一击之下,居然也裂开一道细缝。但那道冰气何等厉害,源源不断地冒将出来,不断凝聚成冰,冰层逐渐加厚,那道细缝顿时被补得严严实实,他挣得两下,终于动弹不得。

我从冰中看去,只见那“述苑兄”(他是唯一一个没被冻住的物件)手中书囊已经打开,里面显出一只黑色圆筒,似铁非铁,却有着金属的光泽的质地,白色的寒气犹自腾腾从圆筒之内冒出来。

他见我们都不能动弹,这才放心地收起圆筒,用手指敲敲我的冰像,发出沉闷的声音,笑道:“哼,你的眼力倒是不错,竟然看得出我的真身,险些坏了我的大事!如不是遇见你,这只傻王八必然要带我去蜀中之地,嘿嘿,以我鲭述苑的法力,不出十年,蜀中之地,便要尽数由我掌握。”

他又狠狠地用脚踢了“具言兄”的冰像一脚,口中说道:“蜀中好,蜀中好,你这只傻王八,天天就知道念叨你的天府之国!你天生命好,生在那等好地方,我凭什么就要在黑水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苦苦捱日子?哼,我本来指望有你这东道主在,我在蜀中可以更方便一些。眼下便是没有你,我不相信我就混不下去!”

他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道:“半枝香的时间,你们就会被我这千年炼冰炉的玄冰化得干干净净!我呢?可就要收拾行装,独入川蜀啰!漫卷诗书喜欲狂,青春作伴好还乡!哈哈!哈哈哈!”

言毕又仰天大笑,确是得意忘形。

我偷眼看了看“具言兄”,只见他怒目圆睁,可是面上神色又是害怕,又是羞愧,如果此时不是被玄冰冻得结结实实,恐怕他就要当场哭出声来。

我叹了口气,默念法诀,一道金光从我怀中射了出来,瞬间光徹玄冰,直射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