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日军海外征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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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3师团第68联队第1、第2大队经过苦战进占西湖桥,而后两股日军分别向东瓜山、妙高峰冲击。东瓜山失守后又被第29团反攻夺回,后又得而复失。特别是争夺修械所的战斗,双方死伤甚众。据回忆:“修械所所在地的山头,南高北低,最北处有碉堡一座,敌人反复冲锋,终被击退。最后双方进行肉搏,场面十分惨烈,仅200米的阵地上,敌我双方的尸体达四五百具之多,打断的枪支,刺弯的刺刀,横七竖八,狼藉满地,双方死亡的兵员,尸身遍野。战斗之激烈,不堪言状。”

日军第18联队则相继攻占了左家塘、妹子山、识字岭、圣经书院等据点后,随即分兵攻打浏阳门、小吴门。第3师官兵顽强固守,守住了这两座城门。

傍晚时分,阿南惟畿在接到前线战报后,又令第6师团从长沙城东侧和北侧加入战斗。他此次对于攻下长沙仍是胸有成竹。

薛岳此时更是胜券在握。因为他已获得了一份绝密情报。当预备第10师的官兵于1月2日下午全歼了在白沙岭民房内负隅顽抗的日军加藤大队后,在清扫战场时意外地发现了加藤大队长的尸体,从他身上缴获了日军此次作战的计划和命令等文件。薛岳从中得知了日军各师团所在的位置和担负的任务,并得知其携带弹药的数目及其前线作战部队弹药已不足等重要情报。薛岳以少有的激动拍案大叫:“一纸虽轻,胜过万挺机枪也!”他立即将有关情况通报给各部队,令各部按预定计划快速向长沙外围合拢,以达围歼日军的目的。

日军第6师团接到进攻长沙的命令后,其步兵第13、第22联队及独立第2联队于1月2日晚从洪山庙、湖渍渡渡过浏阳河,经德雅冲、伍家岭、开福寺向第190师防御阵地发起进攻。其中以杜家山争夺战尤为激烈。杜家山位于湖渍渡西岸(今动物园东南山),是长沙城东北面的制高点。守军第570团连续击退了日军十余次冲击。

经过第二天的血战之后,守城的第10军官兵伤亡较大,只好缩短阵地,退守第二线据守,与来犯日军展开更艰苦的第二轮搏斗。

1月3日,长沙城的保卫战进入了最艰苦的阶段。黎明时分,日军第6师团从长沙城东北侧、第3师团从东南侧至南侧,连成一线,集中炮火同时向长沙城的北门、东门和南门守军第二线阵地进行炮击。第9战区岳麓山的炮兵立即以炮火进行压制。由于日军炮弹已快用完,所以时间不长炮击便逐渐停止。但两个师团的步兵却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守卫城北湘雅医院的第190师第569团团长符志豪打电话向师部告急,朱岳亲自督战兴汉门。

守卫东门外窑岭、识字岭一带阵地的第3师第7团团长张振国告急,师长周庆祥督战天心阁。在无兵增援的情况下,张振国亲自带了两名机枪手,封锁窑岭与识字岭之间的道路才稳住了阵地。

守卫南门外黄土岭、乌岭冲、太乙寺一带阵地的预备第10师第30团团长葛先才告急,方先觉亲自往南门口督战。

在这一天,只有第190师第568团守卫的小吴门没有出现危急难支的局面。该团团长陈家堂毕业于军校工兵科,长于阵地守卫战。他在日军进攻之前,就在小吴门外的十字路口构筑严密的工事,组成强大的交叉火力网,封锁了敌人攻城的唯一通道;在其他支路道口,他以砍伐街树、推倒危房、堆放桌椅门窗的办法,密密层层地加以堵塞。有些必经之路还洒上了大片粪便和污泥浊水,使敌人望而却步,无法包抄掩袭。

这天上午,第73军第77师渡过湘江,增援第10军守城。

此时,战场上突然传来了蒋介石于2日午夜签发给第10军全体官兵的一份热情洋溢的电报。蒋介石此时自是别有一番寓意:12月25日,日军攻占了香港;1月2日,日军又攻陷了菲律宾的首都马尼拉。驻守香港、马尼拉的英美军队在日军的进攻面前,节节败退,一触即溃;相比之下,第9战区的军队却顶住了日军的进攻已近半月,特别是在1日和2日这两天的长沙保卫战中,第10军官兵死守阵地、敢打硬拼的视死如归的精神更是令蒋介石感到欣慰。因此,他便马上给正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血战几十个小时、死守长沙城的第10军发了一份长长的专电:

我第十军全体官兵,两日来坚守阵地,奋勇歼敌,致堪嘉慰。此次长沙会战之成败,全视我第十军之能否长期固守长沙,以待友军围歼敌人,此种光荣重大任务,全国军民均瞩目于我第十军之能否完成,亦即我第十军全体官兵成功成仁之良机。敌人悬军深入,后方断绝,同时我主力正向敌人四面围击,我第十军如能抱定与长沙共存亡之决心,必能摧破强敌,获得无上光荣。望激励所分部,完成使命,无负本委员长及国人所期为要。

蒋介石的这份电文在第10军中一级一级地向下传达,这对于连续作战而伤亡惨重、筋疲力尽,几乎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士兵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这些普通而平凡的士兵,突然知道自己的行动已经受到最高统帅和全国军民的注意与重视时,就好像一下子看到了自己生活的意义与自身的价值,低沉的士气重新又高涨起来。

据日方记载,当天第3师团的战斗情况是:进攻长沙东门的石井部队仍在城墙附近与守军进行肉搏战,但由于弹药极端缺乏,有的士兵在拼刺刀中战死。进攻南门之的野部队于早晨6时30分占领南门外的东瓜山阵地,但大队长横田庄三郎被击毙,而且“重庆军凭据附近一带的无数掩蔽工事,进行顽强抵抗,毫无退却的征兆,兵力愈加增多,事先已经储备好的大批弹药发挥了作用,反复逆袭达数十次”;“横田大队的左侧面已暴露在岳麓山的重炮阵地之下。从正面又受到了优势兵力的反攻,终日在反复地死斗中。正在第一线联络的联队副官神野一郎大尉战死,第5中队全体干部负伤。此时,弹药已经全部用尽”。

第6师团的战斗情况是:“3日拂晓,各部队进入长沙城东北侧,一齐开始攻击。特别是步兵第23联队第12中队急袭了长沙城北侧阵地,在13时左右很快地挺进到湘江畔。另外第2大队占领了长沙城外的阵地。重庆军从湘江对岸的岳麓山,以重炮(15榴)应战,猛烈轰击。下午各部队虽继续在城墙外围竭力攻击,但战斗陷入胶着,由于重炮(15榴)的集中轰击,我方不断伤亡。”

此时第9战区的大军正迅速向长沙外围合拢。至傍晚时分,第9战区就形成了以两个军(第10、第73军)固守长沙、岳麓山,4个军(第26、第79、第4、第74军)分别进占长沙以南、以东的金盆岭、朗梨市一带,5个军(第20、第58、第37、第99、第73军)分布于汨水、捞刀河之间地区,控制着日军退却路线,形成从东南、东北、西面及北面对日军的包围圈。

薛岳通令各部,限于1月4日晚全部进入第二次攻击到达线。

此时的日军已岌岌可危。但是阿南没有立刻下令日军撤出战场,反而要求再进行猛攻以占领长沙,突破中国军队的包围。11军的参谋长木下勇少将以及全体参谋,都发现日军在长沙的局势已经十分危急了,若是再不迅速脱离战场,恐怕就要遭到无法收拾的下场。他们向阿南提出反对意见,才迫使阿南在最后一刻同意参谋长的请求,下令日军设法尽快退出阵地。

1月4日下午,接到撤退的命令、到了规定的撤退时间——太阳落山后,攻城的各路日军便准备开溜。一些被缠住的无法脱身的日军,想尽办法脱离战场,而担任掩护撤退任务的日军只能恨自己倒霉。

日军第3、第6师团从长沙城下仓皇撤退时,首先遇到的就是第9战区的主力军、曾以“铁军”著称的第4军的堵击。不过,该军围歼的重点是日军第3师团。丰岛房太郎率第3师团战斗指挥所先行撤退,第68联队跟着撤退。可是,当退到雨花亭北侧时即被第59师包围。的野宪三郎联队长拔刀保护军旗,命令第2大队从后面冲上来担任前卫,才杀出一条生路。日军第3师团在这一夜之间的撤退路上就丢下了1000多具尸体。

5日凌晨,好不容易到达浏阳河畔东山镇的第3师团,又遭到对岸第98师两个团猛烈的炮火袭击,河上的桥梁早已被毁,第4军正由背后追来。丰岛房太郎只好命令部队沿浏阳河南岸从磨盘洲附近徒涉。

此时后面追击的第4军已逐渐逼了过来,丰岛房太郎赶紧把身边仅有的一些参谋、勤杂人员组织起来进行阻击。幸亏其后继部队第68联队及时赶到,才救了丰岛房太郎一命。

在长沙城东北一线的日军第6师团,趁着第3师团在长沙东南部与第4军激战突围时,撤到了朗梨市一带,并在朗梨市边的浏阳河上架好了渡河的军用便桥。丰岛房太郎为了保命,丢下大部队,自己带着几个侍从利用堤坎的掩护,徒步跑到了高桥。后来,第3师团的大部队在第6师团的接应下,从朗梨军桥撤过了浏阳河。

在磨盘洲附近的日军战至黄昏后,已无力再战,又与主力失去了联络,手足失措之余,乃集结残众竖起白旗示意投降。不料,第292团官兵战兴正酣,且暮色苍苍,仓促中没有理解这是日军投降的信号,还以为日军在耍什么花样,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对其进行了一番猛烈扫射。此股日军最后乘夜暗向东山、谷塘、永安等方向逃窜。第二天,第292团清扫战场时,在磨盘洲一带鏖战过的地方,发现日军尸体300余具,师长王甲本集尸葬之,并立碑“倭寇万人冢”以志。

1月6日,日军第3、第6师团离开朗梨市,向北退去。欧震第4军和由萧之楚率领的第26军紧追不放。丰岛房太郎和神田正种此时都不敢恋战,两个师团排成长长的并列队形,继续向枫林港一带撤退。

同时,在金井附近的日军青木第40师团则奉命开始南下,其主力于6日黄昏进到春华山以北地区,掩护第3、第6师团的撤退。可是青木第40师团的先头部队进抵金井时,被中国守军的外围部队从东、西、北三方合围,无法突出。等到增援部队赶来后,400名日军只剩下20名,几乎是全军覆灭,大队长和两名中队长都被击毙。1月7日,青木第40师团好不容易现了踪影,他们一路留下尸体,艰难地到达春华山一带。

这时,中国第9战区的部队,从东南面、东面、东北面、西北面和西面对长沙的日军实施合围。前有兵堵,后有尾追,侧面也有打击,第三次长沙会战,终于到了熔炉升到最高温度的时候——聚歼日军。

日军饥疲交加,伤亡惨重。到15日,日军退过新墙河,固守原地。第9战区担任尾追的各军追到新墙河以南,还有一支部队向新墙河以北追击。湘北地区也成了“烧烤”侵略军的“熔炉”。中国军队的激情,洋溢在湘北战场。

从汨罗江到新墙河,只有短短的80公里,日军足足走了8天。败退的日军在中国军队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下,全靠日本空军不断地提供空中火力支援才得以脱险。这是日军在中国战场上遭到的比在台儿庄还要凄惨的败仗。假如不是中国军队为了要策应缅甸作战,调走了更多的精锐部队,或是木下勇没有说服参谋强迫阿南及时下达撤退命令,只要日军的撤退再晚48小时,那么日军绝对会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发生整个师团被完歼的惨败下场。

中国军队第三次长沙会战的胜利,是盟军在反法西斯战场上屡遭挫败之际所取得的唯一一场胜利,意义不同寻常。英国《泰晤士报》评价道:“12月7日以来,同盟军唯一的决定性胜利就是华军之长沙大捷。”为了表彰薛岳,蒋介石给予他最高奖赏——青天白日勋章。罗斯福总统也奖给他一枚独立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