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里面却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良久,他走出来,一身褐色的锦袍,伟岸的身形如山,凛凛尊贵危险的气势,隔着很远,都能投射过来。
我忍不住皱眉,胸口的伤,闪过一丝窒息的痛,他曾经的笑,曾经的怒……他曾经抚摸在肌肤上的感觉,拥抱的粘稠暧昧,扯不清的纠缠,他钳在手腕上的痛楚,都一瞬间清晰……像是沙漠中干燥的暖风,无孔不入的侵袭着,令人窒息的透不过气。
清俊的面容异常平静,深邃的鹰眸,依旧锐利,似乎能穿透面前的紫妍妃。
紫妍妃被这样的凝视弄得不知所措,微微垂首,低声道,“王,要去我那院吗?”似乎是站的太久,恐怕任何人都顶不住这样锐利的凝视吧,莲足轻移了一下。
耶律休哥却道,“你先回院吧,本王今晚在正院!”
“这……王,自从回来,还没有……”紫妍妃的俏脸沉下去,黛眉微颦,“王,我已经备好了酒菜,都是我亲手做的,您平时最喜欢的……”
“我今晚没有胃口。”耶律休哥挑眉看着她,“政务繁忙,妍儿一向善解人意,应该体谅才对!”
“是!”紫妍妃只能应着。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妍儿先回自己院吧!”说着,他转身,沿着回廊,向我的方向走来。
发现他的视线,只是若有所思的直视,并没有发现我,才松一口气。
看着远去的背影,我叹一口气。一句话,就能打发掉一个女人?!灵堂的那个尸骨未寒,门外的这个又祈求着被宠……他的心应该也很累吧!男人,自作孽不可活。
耶律休哥,永别!
“王妃,我们回吧!”紫妍妃身后的两个丫鬟提醒。
“是不是王变了,为何从黑汉王朝回来,他会这样?萧绫的死,真的让他这样伤心吗?早知如此,还不如从前……”她扯下头上的白色花朵,丢在了门口,“哼,本郡主不给这大辽的女人戴孝!”转身,凌厉的原路返回!
紫妍妃果真是大宋的郡主?!
从黑汉王朝回来?想起最后在那个树林中的篝火旁温柔的相依,是他同我一样一直在思念吗?
眸中的泪在打转,执拗的不肯滴下去,我的伤好了,心却仍是残破,耶律休哥,你就是这样趁虚而入了吗?我要如何将你剔除掉?
悄然翻身,向着回鹘的方向飞去。
***
第四日一早,我站在了花丝楼的门前,自楼顶延伸而下的七彩缎花,在晨风中摇曳生姿,朦朦的胭脂香粉的气息,弥漫在朝阳下,如晨露的芬芳。
哈娜和一群花丝楼的姑娘花枝招展在门口迎客,看到我亲热的迎了过来,“咦?这不是绮舞妹妹吗?你跑到哪去了?我们都听说你……死了呢!”
她上下打量着我一身宝蓝的锦衣,腰间的橘黄的薄纱莹润娇艳,看到她眼眸中的艳羡,我微笑,“姐姐不要看了,先给我个房间住下吧,悠蝉妈妈在吗?”
她笑了笑,“悠蝉妈妈是在收到你离世的消息之后,和你的师傅伊斯一起离开的,她临走,叮嘱我好好照顾花丝楼!”
“原来如此!”她和伊斯一起离开?!为何伊斯来找我,却不见她的影子?而为何……伊斯又让我注意她有没有在花丝楼?
哈娜打断我的思绪,“妹妹还要跳舞吗?你放在这里的大鼓还留着呢!呵呵……”
“跳舞……先陪酒吧!跳舞……过一阵子再说吧!”我的手,不自觉的移向腰间——那还没有完全复原的伤疤……心中对那个曾经作为舞台的鼓,有一丝惧怕!
耶律休哥曾经说过的话,又响在耳边,“伊斯为什么让你跳绮舞?他可以忍受你在别的男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身体?他不爱你,只是把你当做自己的工具!”
我摇摇头,将他的话甩开,怀疑自己有些走火入魔,曾经,关于伊斯的一切无所不在,如今都被他取代……
“绮舞,怎么了?”哈娜失笑看着我,提醒道,“我还是安排你住在以前住过的房间吧,一直都给你留着呢!”
是啊,我死去的消息怕是早已经传遍整个高昌了吧!这个屋子是不吉利的象征,又有谁敢住?长长的叹口气,深呼吸一下,迟疑着,终于道,“哈娜,我后天开始跳舞……”
哈娜愣了愣,“你决定了?”
“嗯!”我微笑,绮舞和夜吟诗人都是伊斯造就的,我不能这样毁掉自己!“你可以挂出牌子……等着花丝楼大挣一笔吧!”
“哈哈……好啊!那……舞衣、胭脂水粉花丝楼都会备好的,你先休息吧,我去张罗!”说着她兴高采烈的下了楼梯。
推开门,这里面还是我离开之前的样子,当时我和伊斯在拥抱,就站在这个门口的位置……
曾经穿过的衣装,像是还带着那日更换的体温,走到梳妆台前,里面的女子惊艳逼人,褐色的眸子媚惑动荡,随平静如水,却是可以带来死亡的深邃,视线锐利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