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一条腿战立着,扶着床沿坐向木轮椅,发丝慵懒的披散着,那只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柔和清瘦的面容,略带苍白,唇是粉紫的,无奈的苦笑却俊逸非凡。
他在木轮椅上坐好才叹口气,“你应该敲门再进来!”
“呵呵……你不是穿着衣装了吗?我又不会偷看你什么……”我走向盆架的位置,湿了毛巾,递给他。“夕儿,喜欢你!”
他轻笑,那只右眼的眼神忽然变的锐利,凝重的提醒道,“绮舞,她也是那下毒人给你的吧?和你一样,她只是喜欢我的样子!”
“嗯,我可是不只喜欢你的样子呢,还喜欢你的医术……我知道她身上有功夫!”见他松一口气,才拿着毛巾擦脸,我推着他停在梳妆台前,“我帮你梳理头发吧!”
“绮舞,不要……”他按住我拍在他肩上的手。
“为何?”
“我的发除了我自己,只有我未来的妻子可以梳理!”
“川陀,你活的太认真了!”推开他的手,抓起梳子,迅速帮他将长发梳理柔顺,“你的头发好软,是个多情的人吧!呵呵……”
他抿唇,苍白的双颊绯红。
***
木匠只用了一天,便将那条木腿做好了,关节的位置可以像真腿一样,向后弯动,外面包裹了一层金皮,不怕水湿,脚是比量着他的左脚做的,套上鞋袜,看上去与左腿没什么两样。
帮他把假腿装好,我和夕儿将他搀扶起来,他却只是愣愣的看着我。
忍不住,提醒他,“川陀,迈步试一试!”
“绮舞……我……我可以站起来了!”他的感慨,像是一句废话,却又是在宣布。
“走路才是最重要的!”我笑着对夕儿道,“夕儿,我们去院子里。”两人同时松手,走向院中,转身看着他,“川陀,你能走过来,相信我!”
“我一直都相信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用假腿支撑着,抬起左腿迈出了第一步,随后又用左腿支撑着,迈动假腿,一连走了三步,他的泪也簌簌的落下来,“我可以走了……呵呵……绮舞……我可以走了……”
他激动的加速迈着步子,向我走过来,走过门槛,跨过回廊,下台阶时,却栽下去……
夕儿奔过去时,只是一瞬,我已经扶住了他,微笑道,“木腿始终是木腿,要把它变成自己的,就要驯服它,而不是你去适应它,用你的力量和真气,来控制它!”
夕儿愣在一旁,她应该明白,我不是在说假腿,而是在说她!
川陀轻轻将我环进怀中,“绮舞,谢谢你让我站起来!”他的身型像是慕容煜一样,挺秀伟岸,这怀抱也如此相像,略带清冷,只是毫无煞气……
我拍拍他的背,“呵呵,想陪我去街上走走吗?我该去散步了……”这是伊斯让我形成的习惯,散布,练功,吃饭,散布,练功,吃饭……旅途,杀人,旅途,杀人……
“好啊!”我握住他的手,并没有刻意搀扶,经过夕儿身旁,慢慢走向大门口。
熙攘的人群中,我们就像是一对相爱的情侣,十指相扣,时不时相视一笑。
大街上的气息透着浓烈强硬的气息,叫嚷砍价的声音乱糟糟的,生命在这里总是显得如此钝重。
我拿着买来的小吃,一边吃,一边和他浏览着街边的摊贩。
经过一个毛皮商的摊贩,看到一块儿深紫色的皮子,扫过他那只紧闭凹陷的左眼,我停在那个摊贩前。
“姑娘,喜欢什么皮子?这可都是上好的货色……”
“我要这个!”我拿起那块紫色的皮子,只有两个巴掌大,“这是上好的紫貂皮,呵呵,不过,姑娘,这点皮子做东西做不成什么的!”
“我买了。”递上一锭银子,拉着川陀继续往前走。
“绮舞,你买这个做什么?”川陀不解的看着我。
“你自然会明白的!”我笑了笑,走到一个药铺门前,“你帮我拿着皮子,在这边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嗯!”他什么都没有再问,靠向墙边休息。
进入药铺的一瞬,微微侧首,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影消失在人群。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他既然那样做了,何必再出现?
“老板,我要断思根!”说出这三个字时,心中忽然很宁静,眼前闪过伊斯往水中放断思根的情形,此时明白,他是对的,作为一个杀手,不该留下太多牵念,不应该有爱人,孩子,更不应该有!
“呵呵,姑娘是波斯人吧,不过,断思根在波斯常见,但是,在我大辽可是很贵重的!”
我拿出一张银票,“我要一百两银子的,你有多少,都给我!”一点药材,再贵能有多贵?
老板两眼放光,先抢过银票,随后,给我包了七八包断思根。
走出药店时,川陀却不见了。环顾四周一个黑衣的男孩走过来,是慕容硕,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认真看了看我,塞给我一封信,便跑了。
是他抓走了川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