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师傅,还是你的情人?”他仰头转过身去,或许是因为站立太久,残肢支撑的吃力,脚步有些趔趄,泪水在滑落之前迅速抹去。
“我爱伊斯!”
他的话语低沉,愤怒质问,“你到底爱谁?”
看着他挺秀的脊背,此时才发现,他也是喜欢我的,或许在他看来,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滥情俗媚的舞女,而他的喜欢,也只是出自我对他的救助罢了。
淡淡的笑了笑,“你说的谁,是指谁?”
“慕容煜,耶律休哥,伊斯……”
“他们都不是我该爱的,只是我生命中经历的男人。”我说着伊斯对我说过的话,轻轻的叹口气,“川陀,不要想这些了,知道伊斯去哪了吗?”凝神静气感知整个院子的动静,都听不到那个熟悉的心跳声。
他哽咽了一下,停顿良久,才开口道,“他说要离开两天,若是我可以为你死,便让我留下陪着你。”
“噢!”或许……又有人找夜吟诗人杀人了吧!“我有些累,你会做饭吗?可不可以给我做点吃的?”伊斯把院子里的下人全都打发走了,连厨子和看门的老人都没有留。
他转过身来,那只眼睛又恢复了晶亮的神采,“我很久没有动手做吃的了,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试试。”
“好啊!”我微笑扶住他,往后院的膳房走去。“伊斯做的饭菜很好吃,以后你会尝到的。”
“嗯!”他默默应着。
他从没有问伊斯为什么要杀夕儿,夕儿的离去让这个院子失了生气,他却依然平静,这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有的宁静。
“川陀,华菱一仁……为何要伤你?”
“因为我坏了门规,在他看来我是大逆不道的!”他苦笑了一下。
我挑眉笑了笑,“缘分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波斯,我去过华和堂,我喜欢华菱一仁,也喜欢你!”
他只是道,“我知道。”
“你知道我去过华和堂?”
“我知道你喜欢我。”
“伊斯鼓励我去喜欢很多男人,把他们当做生命中的经历,就像是下过的雨,刮过的风,这样,若是他们在我面前死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为你好!”他慨叹着,“风尘女子,本应该看淡这些。”
他的眼神中并没有鄙夷,只是夹杂着淡淡的温柔,“是,我知道伊斯是为我好!”
膳房在后院花园的深处,里面整洁,混有淡淡的油烟味,屋顶被烟熏的乌黑,架子上有菜蔬和米。川陀让我将香菇放进小木盆里浸泡,然后,手把手的交给我淘米,他拿了青菜放在一个大木盆中清洗……
他切菜的手法很利落,手臂并不是功夫高强之人的强壮样子,手消瘦,虎口和位置有硬的茧子,是以前转动木轮椅留下的。
“他爱你!”他点了火,往炒锅里放油,葱末和姜末。
“你说什么?”是谁?伊斯吗?伊斯爱的是悠蝉……
“伊斯爱你。”他重复,将菜放入锅里的一瞬,有火冒了出来,“轰!”高燃的火苗,像是梦中幻灭的美好,艳丽,一瞬间消失。
“他对你说的?”
“不,是他的眼神还有,你们在屋子里……”
我笑了笑,“伊斯的眼神没有人会看懂,而男人没有爱,也可以和女人欢好,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一样活的那么认真。”连头发都要自己未来的妻子才能梳理。
“绮舞,你误会他了!”他叹口气。
想起伊斯在床上挑逗抚摸时说的话,“误会我,是不是也该罚?”“你的确误会我了,自己发现时,再来道歉吧!”
我摇头苦笑,“哼哼……怎么可能?”
他是一个不会给任何人承诺的人,误会不误会都不是那么重要,想起他和悠蝉之间的微妙,心里虽然不似往常的在乎,却依然有疼痛闪过。
川陀没有再说下去,“吃完饭我们去夜市走走吧,今晚有狩猎庙会。”
“好啊!”耶律贤的诞辰倒是巧合,竟和辽人的狩猎庙会是一天?!
***
刚走出门便有些后悔,内力三日才能恢复的!
伊斯不在,怎么能乱跑?
手不自觉的抚向腰间的黑纱,转头见川陀正对我微笑,拒绝便不好再说出口。
辽人的祖先是游猎为生的,传说祖先带有苍狼的神灵,庇佑着一代又一代的大辽子民,在这篇广袤的草原上繁衍不息。
跟随人群涌向夜市东边的庙会,一串串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在树上,篝火烈烈,二三十个****上身的男人身穿镶着铆钉的短裤和草鞋,低昂有力的呐喊着狩猎的口号,跳着一种简单而沉稳的舞步,粗犷而豪迈。
后面,是身穿艳丽长袍的头戴繁琐配饰的女子,柔美的齐声歌唱,与那狩猎低昂口号交融成一种和谐的礼乐。
粗重铁笼排成一排,摆放在一个用铁栅栏围成的圆圈中,篝火闪烁的光线中,那铁笼中竟是一头一头龇牙咧嘴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