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然走回床畔,轻轻坐下,将衣装丢到一边,躺下。
伊斯将我拉入怀中,轻轻拥紧。
眼眸中有液体涌出来,像是心痛至极涌出的血,慢慢浸湿眼眶,滚落,在伊斯的寝衣中化成清淡的泪渍……
×××
翌日一早,慕容硕备了干粮,赶往大都,因为方向一致,川陀和华菱一仁邀他同行。
寒暄送别之后,踏上赶往云州的路途时,已经日上三竿。晴空万里无云,因为大家的静默,日光倾照的热,显得燎燥窒闷。
见我一直抬手遮挡日光,伊斯的手伸进罩袍的衣袖中,取出一条不知何时买的白色面纱,递给我,“戴上吧,你还记得如何戴面纱吧?”
伊斯总是考虑如此周全。
“记得!”我接过长长的面纱,在头上绕过一圈,自耳后一折,盖住面容。
一瞬间,像是又回到从前,回到我们来时的路途上,我依然是妖娆于世俗的绮舞,和暗夜孤寂的夜吟诗人。
这面纱,就是我的面对世人的面具与隔绝鄙夷的盾牌!
伊斯握住我的手,淡淡一笑,“绮舞,你还是从前的绮舞!”
“伊斯,我想回家,回我们波斯的家!”
“我们没有家,波斯只是一个停留的地方而已!”伊斯伸手将我揽进怀中。
身后的车厢中,坐着的是灵月蛇王、烨、慕容婉和慕容落,而前面的车上是耶律贤,耶律斜轸,耶律休哥,慕容煜,萨福和车夫。
“伊斯,我们在等什么?”
“等一个人死去!”他倚在车厢的门边上,“你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这样的消磨,和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没有什么区别!”
伊斯忽然拿了一包东西塞在我的手上,“那就让一切尽快结束吧,这……会是你想要的那个结果!只要那个人死去,我们就安静了!”
我握紧了药包,心中忽然间一片静谧,面纱被风轻轻拂动,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轻轻触摸着。
抬眸凝视他绝代风华的面容,“伊斯,这是我的最后一次任性!”
他的手指隔着面纱,轻触在我的唇上,“任性……只有做了才知道有没有任性,这样陪着你,也是我的任性,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失笑!我的确没有发现……或许,他来绮情府找我,就是他的任性,还有越来越多的怒火与失控,也是他的任性。
倚在他怀中,轻轻拈着他火红的长发,微微眯着眸子,看着碧蓝碧蓝的天空,周围的其他人,都宛若不存在一般……
×××
入夜,路上流萤飘舞。月色莹莹。星子,像是天女洒下的碎玉,铺满天空。
我们绕过弯曲的山路,进入一片树林,山林漆黑,树冠将天空遮盖的密不透风,到处飘散着潮湿的雾气……
只能停下车,燃起篝火,歇息。
“烨儿,我有些口渴,去找点水喝吧!”灵月蛇王突兀的声音在树林中激起一片轻微的晃动,有鸟雀飞走,她的真气太过强烈,发出容易,收住很难。
四处交杂着植物清新与陈腐的气息,伊斯站起身,“烨,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烨从车上拿了三只水袋递给他一个,“我们往东走吧!”
“嗯!”伊斯和他一起隐没在树林深处。
我坐在篝火旁,挑弄着燃烧的树枝,那新鲜的树枝燃烧之后,发出一种怪异的气息,啪啪的响着。
慕容煜找了新鲜的树叶喂马,而耶律贤,耶律斜轸和慕容婉拣着树枝放过来,萨福和车夫从车上搬下毯子,铺在平展的树枝上,准备着睡铺。
慕容落和灵月蛇王坐在车边运功调息着……
耶律休哥走到我身边,递了从客栈中带来的牛肉给我。是切好的,放在一个纸包中。
没有去接,我起身,换了位置坐下,他又跟过来,“多少吃一点,不要饿坏了!”
见我不语,他关切的问,“绮舞……怎么了?吃点东西吧!”在我身边坐下,“干嘛又带上面纱?以为这样就能变回以前吗?别自欺欺人了……”
他轻笑着侧首过来,在我耳边低语,“还记得绮情府的温潭吗?还记得黑汗王朝回来时,一路的伤痕吗?我不相信,一个面纱就能遮盖起一切!”
是,那一切都像是一场绮梦,如此美妙……
但是,也已经属于过去,永远不会回来!当时的激情缠绵,如今回忆,也只是断雨残云罢了!
如此萧索的时刻,越是回忆那些无法得回的美好,越是令人心伤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