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凝香成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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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水波荡漾开去,润苏望着水中晃动得不成形状的自己,有些发怔。人人都说我美丽,可是,美丽又如何?韶华终将老去,如果现在不好好把握,那么将来一旦容颜苍老,又没有父皇的宠爱,她也不过是一片零落的树叶,过了秋天便是枯萎。

水波渐渐平静,映出的倒影却慢慢幻化成了寒蕊。

哼!我都已经先让一步了,答应你可以不去动北良,可你就要跟我对着干,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上天给了你那么多好东西,你还要来跟我抢平川?!我们前世一定是仇人,这辈子我也绝不放过你!你敢用平川来要挟我,我就动一动你的北良,先吓你一吓再说。比心计,你还少根筋,走着瞧吧!

她恨恨地想着,不由得大喊一声:“北良!”

北良吓了一跳:“在!”

“你去那边守着,我要下去洗澡。”润苏站起身来。

“洗澡?”北良一听,连忙制止:“都晌午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公主要是觉得出了汗不舒服,回去可以洗温泉,比这里干净,又安全。”

“我现在就要洗,我就要在这里洗。”润苏不给任何商量的余地:“你,去那边守着。”

“这水里,兴许有不干净的东西,什么虫子啊,要是咬到公主就不好了。”北良无法,只好吓她。

润苏看看溪水,清澈见底,鹅卵石清晰可见,除了偶尔游过的小鱼,什么也没有。她懒得再理他,轻轻地褪下外套纱衣,顺手向北良一抛,说:“你拿着。”

一股幽香直扑鼻子,北良有些发晕了,只听见润苏低喝一声:“你傻着干嘛?还想看什么?转过身去!”

北良抱着衣纱,木木地转过去,又听见润苏说:“到石头后面去等我,不许偷看。”

北良没有回答,愣愣地望着手中的纱衣,有些痴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碰女人的东西,香味撩拨着他内心深处萌动的春潮,令他的脑袋里出现了瞬间的短路。

看着北良的身影消失在那块大石头后面,润苏想了想,又喊:“你可别走远了——”

她的嘴角掠过一丝诡异的微笑,而后,开始缓慢地脱衣服。薄薄的丝缎裙褪下,一寸寸雪白的肌肤呈现出凝脂的温润。她背朝石头,脱得很慢很慢,动作幽雅而妙曼,仿佛是在用慢镜头表演一段美丽的舞蹈,又好象是特意做给谁看的。

她望着水面微笑,北良,我叫你不许偷看,不过,换了谁,都会忍不住。以我的美丽,不让你流鼻血才怪呢——

润苏在水里滋润地泡着,美丽的身体象鱼一般翻转游动,煞是好看。

忽然,她听到一声响动,从对岸传来,似乎是谁踩动了河滩上的碎石。

那绝不是北良,北良在这边的石头后面呢。

“谁?”润苏警惕地喊了一声。

对面寂静无声。润苏有些害怕了,赶紧喊道:“北良!”

然而,这头也是寂静无声。润苏慌了,急忙从水里出来,抓起岸边的裙子胡乱往身上一套,打着赤脚就往石头后面跑,天知道北良在干什么,连声都没有。

一看,就傻眼了。

好小子,他居然睡着了!抱着她的纱衣,斜靠在石头上,半张着嘴,口水都流了下来,睡得可香了。敢情我一番费劲心思的表演,他都没看啊?!润苏火气直冲脑门,重重地踢了他一脚。北良恩了一声,动了动肩膀,吧唧吧唧嘴,转头又睡了过去。

“霍北良!”润苏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因为太激动,一下呛住了自己,连着咳了好几声嗽才平复下来。

北良在她的咳嗽声里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问:“哦,洗完了?”傻乎乎地一伸手:“喏,你的外套……”

润苏又气又急,一把打掉纱衣,惊惧地说:“溪那边有人!”

北良一听,霍的一下站起来,噌的一声拔出剑,飞速地跳到溪里,跑到对岸,仔仔细细一搜索,一无所获地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有人的?”他问。

润苏说:“我听见,好象是有人踩动了碎石。”

“好象?”北良皱皱眉头。

润苏不确定地说:“我是没听清楚,当时都快吓死了,喊你,你……”她忽然生气了:“你居然睡着了?!你睡着来护卫我啊?”

是啊,我怎么这么大意,好在没出事,不然,我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北良自知理亏,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笑:“你也洗得太久了,我没事可干,不就瞌睡来了……”

没事可干,我那么表演,你怎么不看呢,浪费我表情。润苏悻悻然地想,我的算盘怎么就落空了呢?要勾引霍北良,还真得好好下功夫呢。怪只能怪,这小子,太傻了。

“卑职护卫不周,让公主受惊,请公主责罚。”北良低声请罪,心里一个劲后悔,真是该死,这种时刻居然睡着了。

还知道检讨呢,看他一脸憨厚的样子,加上刚才自己也吓得不轻,润苏没心情跟他计较,说:“算了,回去吧。”一抬脚,只觉得脚底板一阵锥心的痛,忍不住“哎哟”一声喊出来。低头一看,殷红的血已经把脚下的石头都染红了。

“割破了皮。”北良查看完,轻轻地把润苏扶着坐下:“一定是你刚才急着来找我,慌慌张张被石头扎了,一紧张不知道痛,现在没事了,才痛醒过来。你看看,出了这么多血。”

话语里,掩盖不了的怜惜之情,从北良的嘴里出来,显得那么自然。润苏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遇事不要慌嘛,”北良数落道:“不是我说你,荒郊野岭的,洗什么澡?!劝都劝不住,吓也吓不住。你还是公主呢,出了事谁负责?哪里这么任性?不顾别人的死活还不顾自己的死活,这次就当给自己买个教训……”

这些话,怎么这么耳熟?明明是埋怨,此刻在润苏听来,却感觉那么的亲切。能这样数落自己的,除了母妃,再没有别人了。北良的唠叨,忽然一下刺中了她心底的柔软。

润苏默默地看着他撕下自己衣袍的下摆蘸了水来为自己洗伤口。洗完后,他脱下了甲胄,从衣襟处扯下一根布条来,这时润苏才发现,北良刚才趟水过溪去查看,腰以下都是湿的。

他脱甲胄,从衣襟处取布条,是不想用湿布包扎她的伤口。

能这样呵护一个女人,可见北良的心思是多么细腻。润苏心念一闪,忽然觉得有些感动,她头一次,真心地感激一个人。

看北良的手上下灵活地翻动,布带在他的摆弄下一层层温顺地贴紧了润苏的脚。

咦——

润苏忽然抓住北良的手,翻出掌心,问道:“这是什么?”

北良的右掌心里,一个淡青色的印记,铜板大小,嵌在手掌正中。润苏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抚了抚。

“没什么,胎记,生下来就有了……”北良被她一摸,觉得有些痒痒,再一抬头,看见润苏的脸,忽一下就红了了脸,支吾着想缩回手。

冷不丁,润苏用力地捉住了他的手,凑近了,仔细地看着,轻声道:“这形状,好象一朵五瓣花啊……”

恩?北良一听,也低头去看,可不是吗,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经润苏这么一说,还真象那么回事,他叫一声:“真的呢……”

润苏又伸出纤纤细指,开始抚摩,嘴里喃喃道:“是什么花呢?”

“哎呀呀!”北良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再也忍不住,一把抽回手,重又开始往润苏脚上麻利地缠布条:“管他什么花,我们要回去了。”

润苏在北良的搀扶下站起来,北良轻声道:“你看看,能走么?”

润苏媚声笑道:“你说呢?”

北良一愣:“那,怎么办?”

“你问我?”润苏偏不明说,只绕着道儿过去:“我考虑是不是会爬着回去了……”

北良搔搔脑袋,终于下了决心:“我背你。”

她嫣然一笑,缓缓地抬起手臂。

北良刚准备蹲下,却又折身,走到溪边,拎起润苏的鞋子,这才回来,一声不吭地背起润苏。

走过山坡,润苏从北良背上侧过身来,忙着摘路边的雏菊。

“哎呀,你安分点好不好?”北良喊起来:“掉下去我就不捡了!”

捡?当我是东西?润苏有些愕然,旋即又好笑,说:“你再给我做个花环吧。”

北良无法,把她放下来,接过她手中的花,又摘了一些枝条,几下几下就圈成一个花环,顺手往润苏头上一扣。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润苏小心地把花环整好,不满地说:“要你做点事还要看你脸色……”

“大太阳底下我背着你,还穿这么一身笨重的铠甲,”北良伸手一抹额头:“你看看我的汗!”

润苏一看,真是的,北良一脑袋的汗,汗水都流到眉毛上了,她赶紧从袖子里抽出丝帕,想也没想就往北良脑门上擦。

一股香气没头没脑地罩下来,北良下意识地伸手一挡,嘟嚷道:“搞什么啊?”

“你怎么象一个大姑娘一样啊,脸都红了……”润苏笑起来:“还害臊呢……”

“谁说我象大姑娘?我哪里害臊了?”北良不服气,把脸红归咎与别的原因:“太阳晒的。”

嘻嘻,润苏何等精明,会被他糊弄?只窃窃地笑着,不与他为难。

北良闷着脑袋,又背起润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