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逢
繁忙的机场，过客匆匆，每时每刻都有告别和相聚，有些是预知的，有些则令人措手不及的。
这是一次普通却又重要的商务接机，黎克远与自己的下属一起耐心地等待着。然而他的稳重神色却在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瞬间崩裂，眼中迸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如月？！”
黎克远一时忘了自己此来的目的，快步迫近前方那个对他置若罔闻的女人。
“总经理！”林秘书见普尔顿集团的人已经走来，而上司却突然失常，忙想叫住。但黎克远根本没甩他。林秘书目光顺着他的方向，落到走在普尔顿集团考察团中的中国女人身上，立时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不是吧？！大白天见鬼了！
那不是总经理刚让他在墓地找了一圈的莫如月吗？！
“如月！你没死？！”黎克远抓住莫如月的手臂，心头滋味难辨。疑惑、愧疚、恼恨一时汹涌如潮水，令他几难自持。
“先生，你认识我？”莫如月先一怔，随后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抬头蹙眉道，“麻烦你先放开好吗？很痛的。”
“总经理，这边这位是普尔顿集团的副总裁威尔先生……”旁边林秘书额头一把冷汗，也加重了声量。
黎克远这才回神，径自换手拉着莫如月，与走过来的威尔相握：“幸会，威尔先生！在下黎克远，失礼了！”
“幸会，黎！你认识我们美丽的艾琳诺？”威尔笑问。
“艾琳诺？”他扭头细辨那对熟悉的眸子，不明了那里为何只有淡然和疑惑？她明明就是莫如月，他肯定自己不会认错。
“黎总，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艾琳诺，设计师助理，请多多关照。”莫如月想挣开他的钳制而不得，但仍忍下不快嫣然一笑，仿佛从不曾见过黎克远。
该死！这女人在搞什么鬼？！
黎克远沉了脸剑眉纠结，暗咬牙控制怒气，捉着她的手恨不得立即质问她为何一个死人会死而复活？！
“你的中文名叫什么？”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世上会有与莫如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黎总，对女士说话，语气不该这么无礼哦，”莫如月笑着终于抽回手，丢给黎克远一个炸弹，“我的中文名如你刚才所喊，如月，莫如月。我想，我们应该是认识的吧？”
亲耳听她证实了她的身份，黎克远反而脸顿时发白了。
“你，你真的没死……”
“呃，黎总，你说的话很奇怪……”她没死，他很失望吗？
“你……”黎克远见她脸上困惑的神色不像假装，心头疑云更多。这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这样？此刻他反而有点怀疑她这个莫如月是不是真的莫如月，不敢太快相信。
但，她的形貌、她的声音，都证明她是真的莫如月。
莫如月真的没死，她还好好活着，此刻也正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她没死，真的没死，他没有害死她……这太好了……
黎克远忽然被心头的这种认知而感动，吐出一口长久压在心头的闷气。
“总经理，还有几位考察团成员……”林秘书一边小声提醒上司，一边偷觑害黎克远失常的“女鬼”，结果正对上莫如月对他微笑示意，心头猛吓一跳，也回了虚弱的一笑。
黎克远抿唇看了看莫如月，对她道：“如月，我希望在今晚能听到你的解释。”说完，他走去与普尔顿集团的其它代表握手致意，之后与威尔先生一起走出机场，送他们前往黎氏公司旗下的五星饭店。
“解释？他要什么解释？”莫如月似不在意地把他的话抛在了脑后。
黎克远安顿好威尔一行后，与下属一道返回公司。在车上，林秘书汇报了欢迎酒会的安排工作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总经理，那真的是莫小姐吗？”其实他之前只因好奇在她妹妹的影册里看过一眼莫如月的照片，虽然对这位温婉美人印象很深，方才也一眼认了出来，但还是不敢太肯定。公墓不是白去的，他可记得莫如月已经被宣告死亡了。
黎克远抱臂沉默。最初的震惊过去，本松了一口气的他此刻眉眼间却多了阴郁。莫如月没死，那就意味着当初她在欺骗他！她用死亡欺骗他！
过去的一年，他因她而****不安，承受着愧疚的折磨，再不曾开怀笑过！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厉害，折磨得他够狠！这是她对他的报复吗？该死！她做得真成功！他从没想到她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对付他！她怎么会变成那样！
他知道自己有错，但从来没有过分。当初，他觉得两人的感情已经没有维持的必要，所以提出了分手。尽管这里面有李欣宜的因素，但主要还是他感到再也体会不出当初相恋时的那种热情，而她后来的过度敏感也让他疲惫和沉重，他真的认为他们分开是最明智的选择。因为，他已经看不到这份感情投资的价值，与其最后损失得惨不忍睹，还不如当机立断减少未来的痛苦。
分手是解脱。当时，他如是想，如是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铁石心肠无情无义，他以为莫如月能明白他的心，能理解他的选择，尽管他们之间没有了感觉，但他一直认为她是了解他的，虽然可能一时难受，但也能接受。他也曾提出给予她一笔赡养费，即使他们还没有结婚，但他毕竟给过婚姻的承诺，只是她拒绝了。
他想过她会试图挽回，但长痛不如短痛，他打定了主意用绝情的态度断掉他们之间的一切。或许他真的表现得太绝情了，才激起她的反击。她肯定恨他吧，恨得刻骨。他向来知道她是聪慧的，却也没料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自己。
如果这次她没有回来，他可能还会一直内疚下去，一辈子都活在她死亡的阴影之下。他知道的，自己不可能完全摆脱这件事。他也认了。但是，现在，她却又站在他的面前，若无其事地面对他，她究竟想要怎么样？！要换种报复方法吗？来嘲笑他吗？
如月啊如月，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黎克远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过去的恋人，他的内心充满了烦闷和愤怒。
要不是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要开，他刚才就想直接找莫如月好好谈谈，脑海中甚至闪过推迟会议的想法，但她视他如陌生人一般的态度惹恼了他。
好！反正她还活着！他就不信她能再次消失！
今天自总经理回公司后，黎氏大楼顶层的气压非常低。在令公司所有中上层领导冷汗涔涔的会议结束之后，不少人私下偷偷问林秘书，为何今天总经理的表情那么冷酷？总经理那犀利的目光几乎可以杀人，让人不自觉地就胆战心惊，还以为犯了什么大错。
林秘书扯了扯嘴角，轻轻吐出四个字：“心情不好。”问的人纷纷白眼，这谁不知道啊？问题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公司不是正要和普尔顿集团合作么，前景大好，总经理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林秘书也白了一眼，又给出四个字：“私人问题。”问的人这下兴趣高了。什么样的私人问题，有什么八卦可传吗？其中一同前往机场接考察团的人立刻联想到了那个令总经理失常的女人。
林秘书拿起会议记录，穿过将他堵在会议室的众人，留下最后四个字：“我不知道。”众人无趣也纷纷离开。
黎克远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坐在办公桌前发怔。良久，他的目光落在电话上，盯了一会，看了下腕表，终于拿起话筒。
“你好。”莫如月的声音带点睡腔，有点慵懒，有些小性感。
黎克远紧紧眉头，奇怪自己竟想起些无聊的画面。他今天真是被这个女人给搞得神经不正常。
“如月，你准备好了你的解释吗？”他问得有些带刺，“我现在就想听！”他现在有当了受害者的感觉，所以明知她还在因乘坐长途飞机而在休息，还是忍不住提前质问她。
莫如月必须给他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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