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作者周应英先生,生于一九三六年,湖南岳阳人。
世居汨罗楚塘与屈子祠为邻,幼年就读于该祠湖南汨罗中学,后经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后,又在屈子祠中学任教多年。一九八〇年始调岳阳师范即今湖南民族职业学院任高级讲师。因而他的为人、教学、诗词无不受到爱国诗人屈原的影响。
《晚潮》是根据他的书房楹联“泼墨云山蒸日出,挥毫风月挽潮来”的意思而命名的。诗词中《回乡忆旧》写道:“北倚群山面汨江,楚塘如镜映村庄。田边细柳遗风远,宅畔爱莲雅韵长。蒲草芸芸渔父迹,崇祠察察屈原章。家山几度沧桑变,谁复芙蓉万里芳?”多少看出他对屈原人格的向往。还有《南京大屠杀纪念馆》“血肉横飞惨绝闻,南京城下炮痕深,烟埋向日孤光死,鬼啸昏天万骨喑。疾首强梁吞积弱,痛心腐败致沉沦。如何前覆昭昭在,犹有贪淫步后尘?”和《重九登庐山》“匡庐霞艳忽成烟,犹听乌啼诉树颠。万里霜枫烧赤地,三年饥海怨苍天。将军泪溅新衣破,圣主瞑呼百卉妍。暮雾弥峰回混沌,九垓何处辨真颜?”都反映了类似屈原《楚辞》对外侵丧国、内政痛心而无奈问天的影子。
然而周先生《屈子祠怀古》“屈庙依然草木春,滔滔汨水诉前因。一篇天问千秋泪,万里离骚百姓心。乌石至今犹溅血,金牌自古不怀仁,兴亡未改臣民苦,还恋王朝覆辙魂?”
对屈原的“忠君”愚昧提出质疑。则是因为几千年专制给中国人民带来深重灾难。今天世界进步,经济、民主、科学勃发着无限生机。由是周先生用了大量篇幅以唤醒专制下的愚昧,振奋民主、科学精神:《观壶口春潮》“奔涛万里啸烟空。欲赴汪洋唱海风,河道徜非经独峡,洪流原不滞关中。澜归泽国天门扼,梦劈涂山禹道通。谁解千秋澎湃意?多元相竞运无穷。
“《访植树老农》”漫说家园失茂林,丘溪恹恹乏芳春。柯山策定归天国,云树谁能不斧斤?八卦炉吞青岭殆,一元社食赤峰频。悠悠寸草殉沙葬,九曲黄河也断魂。《读梁漱溟事迹后》“欲拯黎民感力微,倾囊曾助济时为。岂知得志人非昔,即把良医药当灾。已愤轻农难国富,更忧登顶造神危。先生持烛当风雨,如月穿云破雾来”。通过自己、农民、名人对专制愚昧沉痛的感受以唤醒世人,尤其对回天巨擘开拓民主的先行者热烈欢呼,更为振奋人心:
《念奴娇·纪念邓小平逝世三周年》“乾坤扭转,唤春风,解尽冰霜凄厉。大野云开,和旭启,渐暖重重山碧。喑马嘶空,沉鹰击宇,雪化江河激。莺飞草绿,勃腾多少生气。
长忆邓老当年,正风涛险黑,三番沉楫。恩怨轻扔,谈笑间,起蒌回荣天地。放鹤青霄,开轩迎月莅。宏观双制,繁花万里,至今图画尤丽”。
《贺新郎·纪念孙中山逝世74周年》“专制车轮辗,历千年,苍生泥压,诤臣坑陷。愚昧终成王霸役,亘古人权谁念?西雨骤,寒侵醒眼。大梦先知孙氏健,举明灯,照亮沉沉夜。
人海激,帝方殄。
神州混沌初开典。启和平,自由民主,遂成全宪。人类本来皆兄弟,岂忍魔王蹂践!难意料,宏星殒焰。几度云埋天复暗,至今朝遥曙朦胧现。真伟业,盼仍建”。
周先生对社会转变生机,憧憬民主科学尤寄于深情厚望,《农村新韵》普选村官:“屡世钦差苦下层,今朝普选到家村。
人心自有天平秤,票面因添北斗星。既智而忠多受睐,又贪且诈尽销声。清荣已证真民主,腐败从兹渐少生。”还有新诗《海风》……潮湿波动荒原大野,干渴的蒲公英也弯下腰,从凄苦中拾起遗落的种魂,回忆冰冻山谷幽深:当漆黑把柔情压碎,当困惑把寂寞滋生,当掩饰把真理埋葬,当岁月把青春沉沦,种魂便从海风中觉醒。冲出黑暗密封的冥书,昂起生命圣洁的头来,向天空绽放自己的尊严,让灵魂展示爱憎与真诚……奔跑着一派壮阔波澜,呼啸着无边澎湃声音,井蛙听不懂这雄壮的进行曲,鲲鹏却合着节拍扶摇直上青云。海风啊,你翻开一部历史新篇,大地绿焰燃起烂漫的青春……
诗言志。《黄果树瀑布》略见一斑:“谁持玉斧劈苍穹,一决银河倾碧空。琼雪裂天崩半壁,惊雷匝地吼千龙。奔腾欲泻人间浊,激荡平添画里虹。揽辔澄清东海去,回眸万里尽春风。”其声色气韵足以激励人生恢宏事业。周先生见景生情,状物传神。《蜜蜂》“举国亲和责任分,自来自去自歌吟。传媒事业频添果,酿蜜精神众所珍。迥异操戈残自蚁,不同吸血害人蚊。辛勤欲化芸芸苦,尽入香甜世界馨。”诗中展示的民主、自由、和平、博爱的理想让人心驰神往。
《文心雕龙》论风骨中指出:“风骨不健,则振采失鲜,负声无力。”周先生《晚潮》诗集深得其旨。《蝶恋花·忆屈子祠教书》“数叠青山祠耸宇,汨水罗江,九曲呜咽去。落尽繁花云压浦,楚天暮卷潇潇雨。楼阁峥嵘梧半护,懒读离骚,自立寒和暑。松柏风狂终未屈,苍生应是苍穹主。”这种傲骨精神自然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灵魂。
周先生《晚潮》,古风深沉豁达,其《春风一曲玉龙歌》获《中国诗人新作》三等奖《联合文艺作品大赛》二等奖。
周先生《晚潮》诗、词、楹联、新诗思想内容与艺术风格均为中华诗词承先启后之作,其底蕴深远,限于我个人水平,难以概领。只好将他此集付梓时一诗作结:
“久乏春风化雨天,芸芸万里欲何妍?泪泠酷热专阳役,心痛翻煎百卉蔫。已渐暑消收赤焰,还忧林瘼望青颜。七旬怕断桃源梦,徒挽诗潮溉涸原。”
是为序。
吴正宽
二○○三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