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风魔一党除了风魔小太郎与前面野史中那位两位“甚内”之外,已经很难找到其他人了。幸存下来的风魔一党的数目,至今依旧是个未知数。
风魔小太郎究竟是人是鬼?这个问题已经很容易回答了。其实有关风魔小太郎的相貌,还有着这样的一个猜测——风魔一党的祖先为沙俄的哥萨克骑兵,属于移民至小田原城西金时山风间谷的“渡来人”,风间的原姓也正来源于此。而风魔小太郎之所以善于使用机动忍战,原因在于哥萨克骑兵骑马技术的出类拔萃。不过这种观点仅仅是猜测,并没有详尽的史料证明。
(第三节)傲世轻物的飞加藤
翻开史册,几度过往云烟。那些留下历史足迹的人们,就好似绚丽的万华镜般多彩多姿。这些人物,或忠贞,或贪婪,或睿智,或奸诈,其中也总有这样的一类人,能力不俗,却又傲世轻物。
忍者虽以隐忍沉稳著称,但也不乏这类人。被誉为“飞加藤”(飞び加藤、鳶加藤)的加藤段藏,正是这样的一代名忍。
最具异能的名忍
加藤段藏,本名为加当段藏,传说出身自常陆地区。出生于文龟三年(1503年),卒于永禄十二年(1569年),战国时代的传奇忍者。就和许多忍者一样,加藤段藏也包含着许多谜团,有关他的早期经历,详细情形几乎无法考证。但对于加藤段藏,学术界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加藤段藏被认为是战国时代最具异能的一名忍者,忍术造诣精深,特别是在速度上,脚力惊人,身轻如燕,有着“飞加藤”的美名。
究竟怎样样“飞加藤”呢?对于加藤段藏有过这样的一段记载。
不用助跑可跃过20尺,倘若撑杆可轻松跃过30尺,均毫无声息。跳高可过9尺,借助支杖能轻松跳上12尺的土墙。脚力神速,60尺外的弓箭与洋枪都无法击中……
由此就足见加藤段藏的惊人速度了。
或许有人会说,如此厉害的“飞加藤”,想必一定成就了一番伟大的事业吧!
其实不然,在历史上,加藤段藏并没有建立多少丰功伟绩,留下的只是一些有关他精妙忍术的传奇故事。究其原因,虽绝艺在身,但加藤段藏身上明显异于其他忍者的桀骜不驯,就决定了他的命运。
偏离忍道的飞加藤
忍术高超的加藤段藏,最初仕奉一代军神,被誉为“越后之龙”的上杉谦信。据传说,加藤段藏是因表演吞牛术的障眼魔术而被上杉谦信所挖掘引入麾下的。有一次,上杉谦信命令加藤段藏潜入敌对大名的府中偷窃一把名剑。这对于加藤段藏来说,绝对是探囊取物,加藤段藏轻松地完成了任务。另外,加藤段藏为显露自己出类拔萃的忍术,还将服侍敌对大名的一名11岁的侍女也一同抓来。殊不知,正因为加藤段藏的这种桀骜的性格,让上杉谦信对他充满警戒,“このような忍者がもし敵に内通するようになってしまっては逆に危ない(这个忍者若与敌人私通,岂不危险)。”
之后上杉谦信派出亲信打算将其暗杀,但敏锐的加藤段藏发现气氛不对,使用忍术逃之夭夭。
有关加藤段藏的这个故事,还有类似的传说,只不过是由敌对大名换作了上杉谦信重臣直江景纲,故事也变为了上杉谦信考验加藤段藏,命令他去直江景纲戒备森严的府邸去偷取家宝大薙刀。但结果都是一样,加藤段藏桀骜的性格让其被迫逃亡。
加藤段藏离开了上杉家后,转而投效了上杉谦信的死对头,被称为“甲斐之虎”的武田信玄。在武田信玄手下效力,加藤段藏并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依旧以傲世轻物的性格示人。结果加藤段藏的绝艺同样也让武田信玄警惕防备。在《名将言行录》中,曾记载武田信玄这样的一段话——“他异乎寻常的功夫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葬送武田家的武器,尽早除掉比较安全。”
或许还是因为加藤段藏的傲世轻物,也引起了武田信玄手下的不满。之后又出现了加藤段藏私下联络织田信长的传闻,这让武田信玄更是心神不宁。终于在1569年,武田信玄派手下重臣马场信春和土屋昌次,趁着加藤段藏如厕之际将其暗杀。这次加藤段藏未能察觉,67年的忍者生涯就此落下帷幕。
偶像的新生
不能不说,加藤段藏身上充满了一种悲剧色彩。但这种悲剧色彩,还是源自加藤段藏的性格。对于忍者来说,从其实用哲学出发,集体组织的内部团结、隐忍和对主君的忠诚不二才是生存之本。脱离了忍之真谛的加藤段藏,必然不会有好结局。更何况战国大名所喜爱并重用的武将,都是有能力指挥千军万马之人,而非凭个人力量力挽狂澜的独狼。
虽然在历史上加藤段藏不曾建立多少功绩,但他桀骜不驯的性格,也具有一种独特的偶像魅力。
如此异能在身的忍者,自然不会躲过流行文化的敏锐眼光。加藤段藏频频出现在各种影视、小说、漫画等作品中,在里面加藤段藏也依旧以他傲慢的性格示人。在海道龙一朗的小说《恶忍》中,加藤段藏被描绘为凭一己之力的独狼忍者。司马辽太郎的小说《飞加藤》与短篇集《果心居士的幻术》中,加藤段藏同样也是以类似形象出现。海音寺潮五郎的巨作《天与地》中,加藤段藏则是没有投奔武田信玄,而是被上杉谦信用洋枪杀死。户部新十郎的小说《服部半藏》,加藤段藏被设定为果心居士的弟子、服部半藏的人生最大对手,名字也被改为“匂当段蔵”。而在原哲夫的经典漫画《花之庆次》中,加藤段藏又成为了善使幻术与唐剑的老忍者。
(第四节)虚构忍者实录
对于人们来说,忍者始终都包裹着一层神秘主义的色彩——异于常人的外貌、扑朔迷离的身份、诡秘怪异的行为。这种文化自身的神秘主义色彩,又被现代艺术家们以大众对流行文化的需求喜好为标准所编排、篡改、渲染和传播,从而令许多史册中拥有传奇色彩却又疏于记载的人们,也被误认为身为忍者。
或者,我们可以绕开那些以讹传讹的虚构与假设,用更加客观和冷静的眼光审视一下那些已经成为传说的豪杰们,看他们是如何在那段峥嵘的岁月中风风火火地潇洒一回,被人们一步步划归到忍者这个诡异而又让人敬畏的族类中的。
真田幸村与他的真田十勇士
在所有虚构的忍者中,最具知名度的,自然就是著名的真田十勇士了。这10位从九度山到大阪城之战始终忠诚地为真田信繁效力的勇士,一直以来就深受人们的喜爱,乃至这10位实则虚构的勇士甚至被认为是真实存在的。
说到真田十勇士,就自然要提真田十勇士的主君真田信繁。也许真田信繁这个名字对于许多人来说有些陌生,但若要谈到真田信繁的别名——真田幸村,恐怕任何一个对日本历史稍有涉猎的人都会耳熟能详。
真田信繁,战国时代末期名将,幼名源次郎,法号好白,谥号大光院殿月山伝心大居士。真田幸隆之孙,真田昌幸的次男,真田幸昌和片仓守信之父。1567年出生于武田信玄的居城甲斐国踯躅崎馆城(今山梨县甲府市),1615年6月3日殁于大阪安居天神社前(今大阪府天王寺区)。真田信繁其本名“信繁”,源自武田信玄之弟武田信繁的名字。真田信繁因为大阪之阵以寡击众、以少胜多的智勇双全的表现与忠义精神,被日本强兵出处之一的萨摩藩当主岛津忠恒誉为日本第一武士(真田日本一の兵),并称他的事绩是古今物语前所未闻的。同样参战大阪之阵的细川忠兴也夸誉真田信繁创立了古今前所未有的战绩。
真田十勇士,正是活跃在真田信繁身边的10名勇士。他们是猿飞佐助、雾隐才藏、穴山小助、海野六郎、望月六郎、根津甚八、笕十藏、由利镰之助、三好清海和三好伊三。
这10个人,最早出现在江户时代中期的小说《真田三代记》,而令这10人真正名声大噪的,则是大正时代刊行的《立川文库》。猿飞佐助、雾隐才藏等真田十勇士正因为这数十本廉价小册子而被现代人所熟知。
《真田三代记》出现在1688—1703年的元禄年间,其中主要描述了真田昌幸、信繁、大助共三代人与德川家奋战的故事,这在当时获得了巨大的反响和欢迎。在《真田三代记》中,猿飞佐助与望月六郎等8人首次登场(雾隐才藏和笕十藏以雾隐鹿右卫门和笕十兵卫的形象出现)。随着《真田三代记》的成功,有关真田的故事开始一同流行。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真田主仆也就成为了民众心目中的英雄。
1911年在大阪发刊的《立川文库》,以讲谈师玉田玉秀齐的评书为蓝本而再创作,对此后的大众文学有着巨大的影响。《立川文库》中继第五本《知谋真田幸村》之后,又相继推出了《真田三勇士忍术名人猿飞佐助》、《真田三勇士忍术名人雾隐才藏》和《真田三勇士由利镰之助》三勇士系列,另外再加上之后的《真田家豪杰三好清海入道》等真田家豪杰逸话,最终组成了真田十勇士的故事。今天以猿飞佐助为中心的真田十勇士的故事,也正是从这里起源。
所以,真田十勇士,实际上就是真田信繁身边忠实家臣的艺术加工。
猿飞佐助,原型是本名为上月佐助的伊贺流忍者下柘植木猿。在小说中,猿飞佐助设定为信浓鸟居山麓的乡士鹫尾佐太夫之子。幼时在信浓户隐山间和猿猴游玩时,被户泽白云斋收留为弟子。之后一直辅佐真田幸村成为其家臣,以其猿猴一样的敏捷身手为真田幸村披荆斩棘。因为猿飞佐助的知名度太高,《立川文库》中《真田三勇士忍术名人猿飞佐助》的原作者山田阿铁的故乡爱媛县今治市,如今在今治车站前仍屹立有猿飞佐助的铜像。
雾隐才藏,一名宗连,在真田十勇士中与猿飞佐助齐名,是以真实的真田信繁手下忍者雾隐鹿右卫门为蓝本虚构而出。在《立川文库》最初的小说中,他被设定为伊贺上忍百地三太夫的弟子。之后随着真田系列的风靡,许多小说对雾隐才藏还有着美男子以及真身其实是女性的不同角色设定。另外,在诸多以雾隐才藏为主角的小说里,最为著名的就是司马辽太郎的《风神之门》、柴田炼三郎的《雾隐才藏》和火坂雅志的《雾隐才藏》了。
在真田十勇士中,穴山小助是实际存在的。穴山小助,出身于武田一族的穴山氏,穴山信光的长子,通称岩千代,号云洞轩,是真田忍者军团中的一员。和小说中的设定一样,穴山小助作为真田信繁的影武者,最后在大阪夏之阵中壮烈战死。
海野六郎、望月六郎、根津甚八(根津也称祢津)三人的姓氏,实际上就是真田家重臣滋野三家的姓氏。这三勇士的原型,也正是滋野三家中的真实人物。但海野六郎的原型是海野小平太和海野六郎兵卫,根津甚八的原型是祢津小六和浅井井赖,望月六郎则是望月宇右卫门、望月甚左卫门、望月卯兵卫和望月卯左卫门幸忠的综合形象。
擅长火枪的笕十藏与擅长锁镰的由利镰之助,大部分观点也认为他们是真实人物,同样也有很多反对意见。有关他俩,至今尚有许多争论。
真田十勇士中的羽国龟田的领主三好清海和破戒僧人三好伊三,他们的真正原型分别是在大阪夏之阵中阵亡的三好政康和法号伊三入道的三好政胜。与小说中的设定不同,虽然在历史上三好政康和三好政胜确实在大阪冬夏两阵中出战,但实际上,当时的他们都已是80岁以上的高龄了。
就在这种真实与杜撰的双重作用下,真田信繁与他的家臣们名留青史。可是,为什么他们与其他战国名将不同,反而以真田幸村与真田十勇士的形象示人呢?
让我们进行以下解读与考证。
根据种种历史资料,从真田信繁的亲笔书状,到信繁同时代的史料,所有有关真田信繁的记载中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幸村这个名字。那么为什么真田信繁又被称为真田幸村呢?
原因正是一种艺术加工。真田幸村这个名字,最早出现在真田信繁死后数十年的江户时代。1672年,一本在民间广为流传的名为《难波战记》的军记故事中,首次出现“真田幸村”这个名字。因为这本书流传甚广,对后世颇具一定的影响。之后新井白石的《藩翰谱》、松代藩的史书均都采用“真田幸村”作为真田信繁的别称。而在所有类似的书籍中,最具影响力的,自然就是前面所说的《立川文库》了。
为什么真田信繁会演变为真田幸村?
真田信繁对于德川家康来说,是一个难以遗忘的梦魇。德川家康本阵在历史中只有两次溃败,第一次是在三方原之战时,当时羽翼未丰的德川军1万步卒遭到3武田信玄骑兵队攻击而溃败。这次溃败,正是家康在伊贺越时胆战心惊的一大原因。而第二次溃败,正是在与真田信繁对战的大阪之阵。德川本阵有15000护卫军,前方15000越前军,另外还有10余万周边部队,却被真田幸村的3500人和伊木远雄、大谷吉治、渡边糺的2000人、毛利胜永的4000人、明石全登的300人、大野治房的4600人,合计1万余人的兵力合作击溃。大久保忠佐之弟大久保忠教在其重要历史文件《三河物语》中,记述了当时德川本阵在真田军突击下崩溃的窘境——大军溃败,仅小栗忠左卫门一人陪着德川家康逃之夭夭。
那么,“幸村”又代表了什么意义呢?“幸”字一直以来是真田家姓名的惯用字,例如真田幸隆、真田昌幸、真田幸昌。“村”字,流传比较广的说法,正是源自于德川家的一大忌讳——“妖刀村正”。
日本人对于悲怆英雄,本身就带有一种独特的情感。在日本历史中,真田信繁与源平合战的源义经、南北朝时代的楠木正成并列日本史中三大“末代”悲剧英雄。巧合的是,这三个人,都相继被推上神坛。这正是日本人独特的樱花情结的表现——日本人不崇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结果,而欣赏绚烂多姿的过程。即使战斗到只剩一兵一卒,也绝不投降的真田信繁与他的家臣们,自然就被日本人所敬佩追捧。真田幸村与他的真田十勇士,正是这种意义上的一种主观表现。
根据这些线索,我们便可以推断出:演变为真田幸村的真田信繁与加工成真田十勇士的真田家家臣,这些经过神话后的艺术形象,在江户时代,完全就是一种借古讽今——一种对于德川幕府的不满。众所周知,德川家康是在丰臣秀吉死后经过一系列政治斗争与兵戈相见才创立江户时代的,对于当时许多对丰臣家抱有忠诚思想的日本人来说,这本身就是一种大忌。而随着德川幕府成立后颁布的严格的等级制度、闭关锁国的种种政策,使当时许多亲经战国时代的人们更是不满。再加上日本人本身对于悲怆英雄的樱花情结,于是,真田幸村和他的真田十勇士便成为了一种不满的转移——人们通过小说故事来怀念英雄、抒发不满。而真田十勇士的忍者身份,除去一部分历史本身的还原与艺术的神秘性需要外,更多的还是一种对这种借古讽今意义的支撑。不可否认,这种影响是巨大的,从日本的一个小民俗就能一窥——在日本,你可以夸赞对方好像丰臣秀吉,但绝对不可以将对方比作德川家康。
果心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