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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魏晋南北朝(3)

太武帝书房。太子将高允带到,先奏道:“高允一向谨慎行事,这次虽然参与编写国史,但所写甚少,并且所有文字的修饰、定稿均由崔浩承当,和高允无关,请父皇赦免。”说完不停地朝高允使眼色。太武帝素知高允为人,也有意饶恕他,便问:“太子所说都是真的吗?”不料高允却不顾太子在一旁使眼色,老老实实地回答:“不!崔浩的事情多,所以他只管抓纲要,具体内容方面我比他写的多。”太武帝转对太子说:“你看,高允的罪行比崔浩还严重,怎么能饶恕呢?”太子急了:“高允是见了陛下心里害怕而胡言乱语。我刚才还问过他,他说是崔浩干的。”太武帝仍让高允证实,高允仍然说实话:“我不敢欺骗陛下。太子所说只是想救我的命,刚才太子并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太武帝大笑,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称赞他宁死不说假话,决定赦免他。

皇宫里。崔浩等人正在焦急等待,几路士兵蜂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太武帝缓缓走出,痛斥崔浩假公济私,欲借修史提高自己声望,还将朝中不体面之事张布天下,罪在不赦!下令拘捕众人。

太武帝赦免高允以后,令他起草一份诏书:处死参与修史的一百二十八人,连带崔浩九族。高允托病不出。太武帝将高允叫到跟前,责备他有违皇命。高允慷慨陈词:“崔浩如果有其他的罪名,当然可以处死,但如果只因为写史而获罪,决不至于死罪!”太武帝大光其火,要连高允一同杀掉。太子急忙跪下,说出一番道理:“我魏国建国以来与汉人和睦相处,而且朝中多用汉人,习其风俗,学其礼仪,六七十年后才有今日之局面,魏国之盛,实赖汉人。而自北方一统以来,天下安定,鲜卑和汉人矛盾却逐渐加深,崔浩等一百多人尽为汉人,如果尽数杀绝,势必引起汉人不满,到那时再想回头,势必难矣!孩儿认为此时正是化解矛盾的好时机,只要将获罪之人无罪释放,天下汉人感父皇恩德,必效死力,我魏国何愁不兴旺发达?!”听完这一席话,太武帝豁然开朗,连忙询问:“这都是你的想法吗?”太子笑道:“都是太傅平日所教。”太武帝急忙扶起二人,叹道:“我险些做了错事,魏国有你高允实乃大幸,孩儿以后继承大统,定能光大我魏国!速速颁旨,只杀崔浩一人,其他全部赦免!”

明山宾诚实卖牛

南朝梁时,明山宾担任某州从事史(事务官),正好赶上旱灾,庄稼颗粒未收,百姓饥饿难耐。为民担忧的明山宾决定打开粮仓,放粮给老百姓。掾史(州郡县佐吏)周显良却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报告朝廷。但是等到朝廷下达命令,只怕州里的老百姓早就饿死了。明山宾犹豫了一下,毅然决定私开粮仓,并说:“朝廷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为了维持放粮时的秩序,明山宾下令约法三章:不排队的关押十天,冒充穷人来领的关押十五天,多次领米的关押十五天;拘禁期间,家属也不能领米。告示张贴后,百姓们都严格遵守约定,放粮井然有序。

一天,一个叫李虎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跑到放粮处,没有排队便领米,其实李虎也是情急无奈——三岁的儿子已经饿出病了。但士兵却不问缘由,便将他关押起来。十天后,李虎回到家时,发现儿子已经奄奄一息了,李虎大骂妻子为什么不去领米,妻子泪流满面:章法规定一人被抓,家属也不可以领米。李虎一听,将满腔愤恨记在明山宾的头上,发誓要让明山宾家破人亡。

就在这时,明山宾私开粮仓的事被朝廷知道了。朝廷大为震惊,并派命官前来追查。周显良很是担忧,但明山宾却心静如水,他说:“我早就说过,出了事我自己承担!”他吩咐周显良负责放粮,自己则等待朝廷的发落。明山宾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跟随他多年的周显良为了取而代之,竟然会背地里耍阴招:朝廷命官让周显良找几个老百姓调查情况,结果找来的都是在放粮中有所不满的人,其中也包括李虎。李虎当着朝廷命官和周显良的面,大骂明山宾,并说出自己惨痛的经历。朝廷命官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认为明山宾私自开仓并非救民心切,而是别有用心。他当即将明山宾革职,并终身不再录用。

明山宾默默地带着夫人回会稽(治今浙江绍兴市)老家了。但李虎并没有善罢甘休,他竟然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去寻明山宾报仇。但是,他到了会稽后,找遍所有的豪宅大院,却没有找到明山宾的家。其实,明山宾一家住在一间茅屋里,度日艰难。无奈之下,明山宾决定将家中唯一值钱的东西——一头黄牛牵到集市上去卖掉。明山宾来到集市,往牛脖子上挂了一块价牌:“纹银三两”。行人都很惊讶:“这么壮实的一头牛竟然只卖三两银子?!”明山宾一经提醒,便想更改价牌,但一个年轻人眼疾手快,抢在明山宾换牌之前,坚持买下这头牛。明山宾说一不二,以三两银子的价钱将牛卖给他。行人见了都说明山宾傻。

古代钱币明山宾回到家,把卖牛的经过告诉妻子,妻子哈哈大笑,说:“这头牛能卖三两银子就不错了。”原来,这头牛几年前曾得过漏蹄病。明山宾一听,说:“那买牛的人不是吃亏了吗?”他匆匆忙忙赶到集市,已不见年轻人踪影,便四处打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年轻人,反复说明情况。但是那年轻人却以为明山宾是嫌牛卖得太便宜,想反悔了,所以执意不肯退还,两人就在路边拉拉扯扯……说来也巧,正好被李虎撞见。李虎一见明山宾分外眼红,拿出匕首,想趁机刺杀。但是,当他看见明山宾身上穿的是粗布衣服,又得知他生活拮据,竟然到了卖牛求生的地步,不由得疑惑了。而明山宾并不知道李虎与自己有仇,还误以为年轻人是李虎的儿子,便将病牛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李虎,还说:“买卖总要诚实,如果得过病的牛被当作好牛卖掉,我心里会不安的。”李虎一听,不由得从心中赞叹明山宾是个真君子。李虎说出当年之事,得到明山宾一番解释后,满腔的仇恨也顿时烟消云散了,因为他认为一个品德如此高尚的人是不会做出危害百姓的事的……

范缜不卖论取官

南北朝时,竟陵王萧子良十分赏识范缜,便向齐武帝举荐他做官。而此时的范缜在大街上,看见竟陵王府衙的官兵以齐武帝修建陵台为由,强抢百姓财产。他路见不平,与官兵发生争执,并说世间并无神灵。官兵认为范缜亵渎神灵,对他大打出手。正在危急时刻,好友萧衍赶到,救下范缜。萧衍也很赏识范缜的才华和学识,两人正在叙旧时,一官差策马而来,请范缜立即前往竟陵王府。临别时,萧衍善意地提醒范缜:面见竟陵王时,切莫提佛教一事。原来,南北朝时,佛教盛行,帝王将相极力推崇,为的是麻痹百姓,安定民心。

范缜一到王府,萧子良满面春风地把举荐之事告诉他,并开玩笑地说:“从此你我同朝为官了。”范缜谢过萧子良,犹豫了一下,说起官兵强抢百姓财物之事,并感叹百姓种种疾苦,但萧子良却不以为然:“贫富都是因果报应、六世轮回的结果。他们前世作恶,如今理当受些惩罚。”范缜据理力争:“人生在世好比花在树上,同长一树的花被风吹落,有的落到高处洁净的地方,有的却落到低处污秽的地方。落到洁净的地方是王爷这样的人,而落到了污秽之地的则是在下这般的人。这两者之间的贵贱确实有不同的地方,但又何来的因果报应呢?王爷如此英明之人,难道连这样的道理也不懂了?”萧子良无言以对,生气地拂袖而去。

第二天,在金銮殿上,范缜再次说起百姓疾苦,并进谏齐武帝取消建造陵台的工程。齐武帝很不高兴,因为他认为陵台是他死后神魂安息的地方,意义重大。但范缜却不识时务地说:“我以为人的肉体是本质的东西,灵魂只是人体的一种功能。肉体存生,灵魂就存在;肉体死亡,灵魂也就随之消灭。肉体与灵魂的关系就像刀口与锋利的关系,刀是物质,锋利只是刀口的作用,离开了刀口就无所谓锋利。因此,如果说,肉体消失而神魂仍在,岂不是无稽之谈吗?”齐武帝气得发抖,大家不欢而散。文武百官对范缜议论纷纷,只有萧衍暗地里支持他。

为了驳斥一些谬论,范缜写下了论著《神灭论》,并以奏章的形式呈给了齐武帝。齐武帝怒不可遏,把萧子良叫来,严厉斥问:“这就是你举荐的人?!”萧子良诚惶诚恐,答应给齐武帝一个满意的答复。

当夜,萧子良将范缜召到王府,要求他将文章销毁,并说:“以你的才学,只要好好干,完全可以做中书侍郎,何必发表这种不合时宜的议论呢?!”范缜不为所动,笑道:“假如我范缜靠卖论取官的话,再大些的官也能做到,何止这区区中书侍郎呢!”萧子良一怒之下将他押入大牢,革职查办。幸而萧衍冒死替他求情,才免掉杀头之罪。

两年以后,改朝换代,萧衍成了梁朝的皇帝,也就是历史上的梁武帝,范缜被无罪释放了。他得知萧衍做了皇帝很高兴,满以为百姓再也不会受苦了。可是,当他走出监牢时,看见的第一幕便是随处可见趾高气扬的僧侣,全国上下都在大兴土木,修建寺院,百姓苦不堪言。范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就在这时,萧衍派人来请范缜进宫。

范缜发现萧衍完全变了,无奈之下,再次拿出尘封的《神灭论》,公开刊刻。萧衍无计可施,想以荣华富贵收买,使他归依。但令人始料不及的是,范缜却主动要求辞官,云游各地。他说:“皇上以大兴迷信而立国,而臣则认为世间无神。因此,臣若再为官,非但不能为朝廷出力,甚至还会触怒皇上。”萧衍暗暗佩服范缜的聪明,但是又担心他去别国为官,对梁朝造成很大的威胁。左右为难时,有人提议:让学识渊博的僧侣和大臣与其辩论,让他心服口服。

于是,金銮殿上便有了激动人心的一幕:萧衍找来僧侣、大臣共六十六人与范缜辩论,却无人能及。一僧侣理屈词穷,骂道:“呜呼范子!竟不知祖宗所在!”范缜大义凛然地驳道:“呜呼此子,知其祖宗所在,却不肯从而往之!”范缜据理力争,终于把所有的人都驳得哑口无言。后来,萧衍无可奈何,就把他放逐到广州(治今广东广州市)去了。

冼夫人维护统一大业

南朝时的高凉(今广东阳江市西)城里,有一位巾帼女将冼夫人。冼夫人是俚族的首领,拥有十几万的部族子民;她的丈夫冯宝是个汉族人,担当梁朝高凉太守。

这天,冼夫人大战而归,顾不上休息就和丈夫谈起改革之事。原来,冯宝看到俚族有一些旧规不合民意,想进行改革,推行一些中原的政令。冼夫人一听极力支持,正要谈论新政内容,刺史李仕迁登门拜访,言语中竭尽恭维、谄媚之能事,并暗示冼夫人反叛朝廷,自霸一方。冼夫人严厉地叱责了这种想法,李仕迁有些尴尬。

轰轰烈烈的新政改革开始了,百姓极力拥护,但新政触动了包括冼夫人兄长冼挺在内的许多特权阶层的利益,他们对新政非常不满,冼挺甚至公然反对冼夫人夫妇的改革。李仕迁看出了其中的矛盾,极力拉拢冼挺,并煽动他规劝纺织图冼夫人反叛。一天,两人在酒楼喝酒,酩酊大醉的冼挺无故打死一平民百姓,在百姓中引起轩然大波。冼夫人闻讯赶到冼挺家,严厉质问,但冼挺却不以为然,甚至还主张冼夫人反叛朝廷,独霸一方。冼夫人一时气极,将冼挺缉拿归案,并按照新政“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条例,将其判为死刑。

冼夫人的母亲连夜赶到,要求冼夫人立即放掉冼挺。冼夫人向母亲说明利害,并坚持自己的决定,母女俩反目为仇。法场上,众人求情,冼母更是以死相拼,连老百姓也在求情了,但是冼夫人却不为所动,坚持行刑。冼挺临刑前呐喊:“天亡我!外人尚知帮我冼家扬名立威,亲妹子却要灭了亲兄长!”冼夫人看了一眼李仕迁,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李仕迁见冼挺这张王牌没了,又想出一条奸计:假意宴请冼夫人夫妇,拉拢两人谋反,如若不从,就让他们命丧黄泉。与此同时,他又派人送一封密信给广州刺史欧阳纥,拉拢他共同谋反。谁知密信被冼夫人手下截获,李仕迁的阴谋大白于天下。冼夫人决定将计就计,召集军中勇士三百人化装成运送礼物的仆人,长驱直入李仕迂老巢。冼夫人夫妇光临,李仕迁大喜过望,亲自迎接。不料他刚上前,冼夫人飞起一脚,长剑已架在他的脖间。但是,李仕迁毕竟早有防备,一场混战后,虽然冼夫人最终大获全胜,但她自己不幸受伤,李仕迁成了漏网之鱼。

夜晚,冼夫人正在包扎伤口。突然,噩耗传来:冼夫人的爱子冯仆失踪了!冼夫人当场昏厥。几天后,冼夫人收到了李仕迁和广州刺史欧阳纥的最后通牒:若不投降,冯仆小命不保!原来,李仕迁勾结欧阳纥,绑架了冯仆,并以他为筹码,胁迫冼夫人谋反。面对他们的卑鄙行径,冼夫人斩钉截铁:“我儿能为国捐躯是大丈夫的光荣!”她当下毅然决定向朝廷请命,准备出征广州。欧阳纥一气之下要杀冯仆解恨,但狡猾的李仕迁却竭力阻止,因为他有更加恶毒的计划。

冼夫人出征广州,所向披靡,叛党溃不成军。就在最后决战之时,李仕迁绑着冯仆走到队伍的前列,原来他想以冯仆做最后的一搏。谁知冼夫人一见冯仆却镇定自若,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冯仆根本就不是我儿子,他任你处置好了。”李仕迁始料未及,一时惊慌起来,冼夫人趁机一箭将他射死,并在混战中救出儿子。母子相见,冯仆却不肯认冼夫人为娘亲。冼夫人大哭不已,昏厥过去。终于,冯仆扑过去和母亲拥抱在一起。

后来,为了维护隋朝的统一大业,冼夫人虽已年逾古稀,仍一直坚持与岭南地区的反叛势力作斗争。隋文帝对冼夫人非常赞赏,册封她为“谯国夫人”。